端落儿从前并未留心过关于汲霍母亲的事情,为免突兀,她循序着试探,找机会就见缝插针地问两句。
这日里,纳索去了司衣馆盯嫁衣,纳童陪着她莳花弄草。端落儿同她闲聊着,两人说着就聊到了汲霍的性情,端落儿觉得时机合适便提起了先夫人姜氏。
“要说国主的性子,我实在不够了解,也不知道他是随了老国主还是随了先夫人。”
纳童想了想道:“都不像,老国主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发火。”
端落儿点点头,手上忙活着,不咸不淡地道:“那先夫人呢?她是什么样的人?”
“先夫人在时,我虽还小,不曾有过接触的机会,但大家都说夫人是个极温和的人,若说国主的性子随了夫人,可真是不像。”纳童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赶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国主总是冷着脸,很严厉的样子……”
端落儿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不过是闲聊而已,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会告诉谁。不过,国主要掌管家国天下,自然不可过分宽和,心思难免就难以捉摸了。”
纳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几分感激。
落儿郡主一向宽厚的,纳童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一直拘着也难受,此刻听到端落儿这么说,兴致也高了些,道:“可不是,而且国主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兄弟又多,事事都要自己打算,七情六欲上脸那可不行。所以说,国主对您,奴婢觉得也是如此,面上看着虽不明显,可其实啊,比对其他人都上心。”
端落儿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道:“若是夫人在,国主自然不必那么辛苦。可换个角度想想,可能也就失去了历练的机会,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大约就是如此了。”
纳童嘟了嘟嘴,道:“好像也有人这么说过。不过要奴婢说啊,这也就是自我安慰罢了。要知道,先夫人对国主还有其他身边的人都是宽严并济,对其他的下人却都非常的温和,老人们都说先夫人是个极其难得的好母亲、好主子。您想,这样一个人在的话,国主肯定也能成材的。”
端落儿点了点头,不无敬佩地道:“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怀念和赞扬,可见先夫人确有个不凡之处。只是,先夫人当年因何早逝,是生了病吗?”
纳童见落儿郡主竟然连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不由有些吃惊。可转念一想,落儿郡主自打来到这里,除了必要的走动外,整理日都在西宫待着,身边只有她们陪伴,而且落儿郡主从来也不是好事之人,她们不提,她也不会主动打听。更何况,国主即位后,宫中的人对那些往事就不再敢提起了,落儿郡主的确也无从得知。
纳童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道:“您还不知道呀,先夫人是被国主赐死的。”
端落儿正提了一把小壶浇花,闻言手一抖,水就洒了出来,纳童赶忙将壶接过来放到一边,又取了帕子来帮她蘸干,道:“奴婢吓着您了,奴婢服侍您去更衣。”
端落儿似乎在点头,可脸上仍有惊异之色,道:“国主为什么要赐死先夫人?”
纳童道:“说是先夫人犯下了数十条罪状,国主就赐了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