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赶不回来,明日你与你爹爹一道去。”容卿不放心的叮嘱道:“规矩些,莫要冲撞了人。”
容华:“阿隐怎么赶不回来了?” 顿了顿,小声嘀咕道:“赶不回来也好,对阿隐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容卿想到小儿子的事,头更疼了,他揉了揉额角,“信丢了。”
这也可以?!还可以这样?早知道他也不回来了!
那小胖鸽怎么不把他的信吞了?!容华觉得自己亏大发了,他试探道:“父君,明日爹爹去了便可以,我就不用去了吧?”
容卿:“那便要看你抗不抗揍。”
容华瞬间放弃试探,他道:“...我去,一定去。”
容卿离开之前再三让容华规矩些,别惹事,容华乖乖点头,“父君您放心吧,我很乖的。”
*
第二日没再飘雪,倒是淅淅沥沥的洒着小雨,带着冬日彻骨的寒意,洒落在人身上,隔着厚厚的裘衣却还能感到一抹细微的寒意。
车马声透过稠黏的雨幕,将匆忙的行迹传到远方。车轿上,容华靠坐在窗边,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望着道上的景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与韩京霖初识的场景,似乎也是和今天这般相似的雨天,一想到韩京霖,容华突然诗兴大发,取过纸笔笔走龙蛇一番,一气呵成,喜滋滋的望着宣纸,春心荡漾。
东洲洲主埕熠端坐在一旁,案上放着一卷古籍,看到某个趣处本想与自家孩子谈论一番,转眼一望,却见自家孩子脸磕在窗格子上,嘴巴微张,嘴角坠着可疑水迹却浑然不察,已然睡熟。
埕熠无奈笑了笑,将容华放到榻上,取过他手上的宣纸,抬眼一扫,险些笑出了声。
因前几日疯狂赶路,容华这一觉睡到午时才堪堪转醒,半个时辰后车轿停在顾府,他便和埕熠一道起身下车。
“洲主,公子。”顾家当家的是顾季,也是容华表妹顾菡的亲生父亲,相貌普普通通,但却有家主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容卿自小父母双亡,在成为巫山子弟前便在顾府住了不少时日,顾家对容卿有养育之恩,若不是顾家当年做下那件蠢事,容卿也不至于避而不见。
容华自然护着他父君,他父君什么态度他就什么态度,当年出事的时候容华也不小了,他又不是个傻的,多少知道那事是顾家不厚道,更何况阿隐因为那事险些丧命,虽然最后救回一条命,但身体底子却是损的七七八八,一步三喘,三顿不离药的,精心调养几年才稍稍好些;想到阿隐被救回来时的惨状,容华对顾家人自然摆不出什么好态度,若非父君再三叮嘱不能惹事,他拳头早早抡到顾季脸上了。
灵堂灵前安放一张方形长桌,铺着雪白的锦布,白布上摆着精致的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道士装扮的男人敲着铜磬,时断时续,像在哭嚎一般。
在哀乐声及女子的悲凄哭声中,容华规规矩矩走了个过场,然后便溜出去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假惺惺的场面,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顾菡一死,顾家的财产便悉数落入顾季妾室手上,妾室的孩子自然成了顾家家产的继承人。
表妹顾菡就是寻常的女子,性格温婉,才学不俗;顾菡大婚时他也去了,阳城少城主梅君哲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不过就是没什么本事,说白了就是一小白脸。顾菡嫁妆丰厚,嫁过去一年都没到便去世了,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顾家竟然将顾菡的尸体从夫家运了回来,在娘家拜祭。
院中也全是来吊唁的宾客,容华绕过棚子,转而出了顾府,溜回马车上等埕熠。他现在恨不得飞到巫山,飞到韩京霖面前,把这首诗送给他。
小厮打断了容华的单相思,“少爷,有位梅姓公子找您。”
“不见!”容华补充一句:“别再来吵我!”
小厮应了声便退下了,可还没过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战战兢兢道:“少爷,那位公子让小的带个话,说少爷听了他的话再决定见不见他。”
容华心道还有人敢找事找到他头上,果然是他最近都太乖了没搞事,他抬了抬眼,示意小厮继续说。
小厮:“梅公子说,‘青渺山,乱葬岗’。”
容华眼睛一颤,猛地从榻上跃起,咬牙切齿道:“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