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坐落在S市的郊区,原是一片乡间连排别墅,铁轨的铺设迫使所有的邻居都搬走了。现在只剩翁家这么孤零零的一幢,遗世独立似的,彰显着翁父着实是钉子户中的极致。
二楼和底楼已经各自被拆了半面墙,住不了人,翁敬翁戒被挤在顶层三楼蜗居。他们在三楼安了防盗门,二楼拿来晾衣服,底楼作车库。
建筑内部的楼梯已经不能用了,门对着墙外逃生用的铁质楼梯而开。下楼,哪怕是一步步慢慢走,这楼梯都会被震得当当响,更不必说此时翁戒两阶两阶地跳了。
他心头有股莫名的狂喜,是压抑不住、不自觉向外流露着的。
翁敬察觉出这来势汹汹的情绪,并把它理解成在屋里宅了两个月的弟弟对于开学的兴奋之情。
(天下会为开学感到兴奋得小孩还真是罕见啊。)
楼梯上刷的黑漆历经一个暑期的雨季已是锈迹斑斑。翁敬在翁戒身后凝视他欢脱的背影,倒不担心他会把楼梯踏跨。只是在翁敬脑海里,能清晰地勾勒出翁戒滑倒的模样:他可能会去抓扶手,要是被扶手上的铁锈刮伤了,就得载他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了。
翁敬越想越觉得这个担忧很可能实现,默默在心底记上“除锈、涂新漆”这一事项,同时打上紧急符号。
翁戒咚咚咚几个大步就拐弯了,很快蹦得没影。翁敬还在二层,就听到楼底下翁戒扯着嗓子大喊:“哥——!你车掉链子了!”
翁敬闻言立马加快脚步。
他本来还以为是翁戒想让自己搭他的借口,但一想不对,只有自己的车才安有后座。结果下楼一看,那辆黑色的自行车还真掉链子了。
他二话不说蹲下,就要直接上手拨弄链条。
“没有用啦,我都试着修过了,你看我这一手的油!”翁戒摊开他那一双黑爪子。
翁敬盯了会儿他的脏手,直起身,转身去底楼的工具柜里取出一个扳手来。
“你现在想修吗?可是要来不及咯,虽然是九点钟才开学典礼,但我们已经比平时晚出门半个小时了,能八点半到不错了。你要拆开……诶?”
翁敬没有去拆牙盘,而是把自己车上的后座移到翁戒那辆蓝色自行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