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颜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只听‘哧哧’声响,寒光四射的剑身自鞘而出,光滑如镜面,反射出她冷冽的双眸。
“好剑。”白轻颜还未及发声,一旁的琉桑已然赞叹出了口。
他本以为只不过是把普通的剑,谁想竟如此与众不同,他瞥眼看了看白轻颜的侧脸,遂又道:“只不知,如此绝妙的长剑,敏锐度可同它的颜值一般高?”
“大小姐,可要试试?”大当家的没有直接回答琉桑的疑问,而是转而朝白轻颜建议道。
白轻颜伸手抚上剑身,刺骨冰凉感触及指尖,她抿嘴一笑,“不必了,我相信大当家的手艺。”
话毕,剑已入鞘。
白轻颜反手将长剑握在手中,尔后自腰间取下钱袋,抛至大当家手内,还未及说话,大当家已然推却道:“大小姐,这就不必了,早前庄上的丫头已经将费用结清,您不必再给……”
低垂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白轻颜边道边转身离去,“这是额外满意的赏金。”
大当家两三步跟了出去,却只见马车绝尘而去。
来时匆匆,去时匆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都说龙阎山庄乃东宫幕僚,出手果然阔绰,倘或只做他们的生意,那也够作坊生计了。大当家,您的手艺既然能让那位从不露面的大小姐称赞,不如咱们……”
“闭嘴。”伙计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大当家给堵了回去,他眯眼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心内怅然。
“风云,乱起了。”
…………
回去依然选择了来时的小径,待得马车平稳上路后,琉桑终是按耐不住,开口询问:“小白可否告知昨夜要给的理由?”
白轻颜早已预备了一番说辞,既然琉桑先开了口,她也没有再装神秘的必要,她解开面上的素纱,低垂着眼帘,浅声答话,“二师哥可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夜里,我落入魇池湖中……”
琉桑看着白轻颜的侧脸,轻唔了一声。
不就是从那夜开始,眼前的人就变了吗?琉桑怎能忘记。
白轻颜继续道:“大家都以为是我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可你信吗?”
琉桑微微蹙眉,并不很明白白轻颜的意思,只得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夜我偶然听见了东宫和大师哥私下的谈话,被太子的随从发现,慌乱之下逃离,在路过魇池湖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是有人从背后将我推入池中……”
“什么?”琉桑不禁诧然,小白清醒之后,他也曾询问过,可她说自己忘了,他也曾去池边瞧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才想着应该只是失足落水,毕竟,小白的水性一向不怎么好。
再者,那夜黑云攒动,池边是一片漆黑,匆忙离开之后看不见脚下的路也属正常……
然此刻再一想,小白自小在庄中长大,对于庄中各个角落都分外熟悉,又怎会不知脚下是魇池湖呢?
琉桑方想要开口,白轻颜抬眼看向他,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继续接道:“二师哥很清楚我对东宫的态度,我曾不止一次流露出对那方势力的避之不及,这便是原因。”
琉桑努了努嘴,好容易才将思路理清,“所以你的意思,是东宫的人想要害你?可是为何……”
“为何吗?”
四面安静无声,只余了车轱辘撵在板砖上的嘎嘎声响以及白轻颜微微提高嗓音的这一句反问。
琉桑顿时失了言语,他瞥见身侧的小白嘴角扯了一个苦涩的笑意,幽幽然应道:“二师哥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爹和大师哥的计划,以及,他们如何想我……这么些年,爹和大师哥都防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参与,不就是在顾忌我的身份吗?我娘,可是白氏族人。阴阳司与东宫水火不容,那位想要我的命,不是很正常吗?”
白轻颜手指轻敲着坐垫,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情绪。
她在赌,赌琉桑对她的感情深重到足以被她成功策反。
琉桑沉默片刻,心内翻江倒海,不知该作何回答。
白轻颜所说的这些,也正是他的心病所在,只是他不曾想过,原来小白早已心知肚明。
马车内陷入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琉桑转了转眼珠,轻叹一气,“便是东宫讳忌,师父和大师哥也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敲动的手指一顿,白轻颜默默收回袖中,似无奈又似嘲讽的一笑,“那如果,我已经记起娘亲临终之前封存在我脑中的记忆,如果……作为白氏一族的血脉,我已经恢复了阴阳司的灵力呢?……”
她侧过脸庞,笑容冷澈,“你们,早已经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