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王府这么大个府邸，不多请点丫鬟，都脏成什么样了，枯树枝都摆到大路上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白芷意还是抬头迎上飞过来的极其不友好的眼神，僵硬地笑着把刚刚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王爷这是改的广陵散的曲子？竟是比广陵散还要入耳几分。”

顾邺望着来人，听到这句话之后挑了挑眉：“你竟知道广陵散？”

白芷意一个激灵，刚刚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连忙干笑道。“之前村里来了位先生，尤爱这广陵散，天天听他弹，耳朵都出茧了。”

“倒是位雅致的先生。”

说完继续弹琴，白芷意见状长处了一口气，现在倒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不过白芷意脸皮也不是薄的，飘到亭中，在顾邺对面坐下。待坐下一看，倒是吃了一惊。琴是千古好琴，却除了那自身演化出的断纹竟是一点点缀物也没有。她心里的古人，似乎都有那种在好琴身上镶玉的癖好，例如擅于广陵散的嵇康。

顾邺知道对面坐了一个人，颇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琴声却没有因此打断。

但是白芷意这个人有强迫症……

“那个……”白芷意试图打断顾邺。

顾邺拨动琴弦的手指一停，抬头看对面的人。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很小很小，那个，你要是不接受也没关系。”白芷意吞了吞口水，真的强迫症害死人啊！然后她指着三弦十徽的地方，轻声道，“刚刚那个音，你换成这个音用跪指可能，会更好一点。”

顾邺浅笑，嘴边有很小的梨涡。白芷意看着眼前的人，理智都快没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此景，呸！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看来你那位先生琴技了得。”

顾邺看着眼前的人，今日这般梳洗后，模样倒是出彩。不过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她的胆子，乡野丫头竟生得如此。

“若是先生知道得了王爷的谬赞，怕是要高兴得晕过去了。”

顾邺看着对面的人，依旧是浅浅的笑，手却从琴上收了回来。“你应该知道，这王府是有宵禁的。”

白芷意抬头望了望正当空的月亮，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继而笑嘻嘻地对顾邺道：“我不知道啊，来这儿这么些日子了，都没人管我。”

顾邺用手指轻叩桌面，用讨论天气的语气说道：“就凭你无视宵禁，在府内乱走，无视本王，与本王同坐一桌，打断本王的曲子，对本王称你……”顿了顿，垂眼再抬眼，“轻则发配军队充妓，重则暴尸荒野。”

白芷意扑通一下就从凳子上跪了下去，膝盖是真真的疼。膝盖碰到地的声音，连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是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毕竟以前拍戏，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

四周寂静无声，亦无一点灯光，唯有亭子四角摆放的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发着幽幽的白光。刚刚没注意，现在白芷意再和着幽幽白光看着穿白衣的顾邺，竟然生出一种见阎罗王的感觉。眼角慢慢泛红，泪珠片刻就从眼眶中落了出来，接着连鼻尖耳尖都是红透了的。

“王爷，王爷！奴婢不敢了，奴婢是乡野丫头，不晓得这些礼仪，奴婢不是故意要冒犯王爷的。奴婢也未曾想夜里在王府走动，只是白日里出来了，王府太大，奴婢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王爷，虽然奴婢上没有八十岁的老母，但是奴婢下面还有个妹妹啊！奴婢这么晚还没回去，她定是急哭了！”白芷意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继续嚎到：“王爷，王爷呀！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啊！”

那哭得是一个声泪俱下，旁边随便站个人，都能勾起他的怜香惜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