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花的枯萎期1(2 / 2)我们首页

嘟~

又是三声,对方就接起了。

“喂?”

“向阳。”她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向阳觉得有些奇怪,换作以往,她要么先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要么先哈哈大笑个不停,而每次以这种语气喊他的时候,多半是有什么事。

他也轻轻问:“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想你们……”

她的声音有些变化,大概是哭了。向阳顿时无措起来,“你,你发生什么事了?啊?”

她一五一十地跟他说完,又扯了扯被角抹眼泪,“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在班上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不会……不会和他们相处。小玲铛又在医院,你又在北京……我就是好想你们……”

向阳倒也没拆穿她漏了一个唐洛谦,反而因为她的话又陷入了浓浓的思乡情绪里。

希叶见他许久没应,便又叫了他一声,却听到他闷闷地说:“我也想回家。”

向植有些犹豫地看了妻子一眼,收到后者催促的眼神,只好轻轻地敲了一下女儿的房门,语气故作自然:“向希叶,你在干嘛?出来一下。”

希叶打开门,说:“干嘛,我刚才和向阳在打电话。”

向植转过身看妻子,用眼神说:真的有事,都哭着给向阳打电话了。而梁小文在一旁直点头。

向植把手搭在她的肩,“走走走,老爸请你吃全家桶,成绩神马的都是浮云,有啥好难过的!”

希叶却被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网络词汇逗笑,“现在?这么晚?”

“哪里晚,才九点多!”

希叶就这样莫名其妙赚了一顿全家桶。

别人的父母都是孩子考得好才有奖励,而她的爸妈比较与众不同,生怕她会被学习搞到猝死,总劝她不要太在意成绩,他们的最高要求是及格。但即使这样,她心里还是会免不了愧疚,毕竟以前自己的成绩可是父母炫耀的资本。

但成绩不是今天谈话的主题。

“爸,我今天把同桌弄哭了。”她说。

向植手一抖,发现这件事情似乎比成绩下滑更大发,“嗯?你把人打了?”

希叶顿觉无语,虽然自己平时大大咧咧,与温柔沾不上边,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

“没有,不是!”她急忙解释,“因为我上课听不懂,同桌又老跟我讲话,我就想换位置,就跟老师说,然后老师把她说哭了……我也没说错啊……”

“那,那怎么办?”他看着桶里剩下的唯一一只奥尔良烤翅,和希叶对视了一眼,自觉地没有伸手去拿。

“我怎么知道,我问你呢。”

他说:“宝贝,这是你的同学。”

希叶没再啃鸡翅,低下了头,“我又没做错……”随后,又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爸“我做错了?”

她爸摇摇头,“我也觉得你没错,不过她确实是因为你而哭的。”

她小声问:“那怎么办?”

向植看她委屈的小表情,甚是满意地摘了手套,拿纸巾擦了擦手,说:“你觉得呢?你不是知道吗?”

“我要去道歉?为什么?”

然后希叶看到她爸叠着双臂放到桌面,微微向她凑过来,眉里眼里都是温柔,对她说:“宝贝,有时候我们道歉,不一定是为了认错,也可以是告诉别人‘对不起,我不小心伤害到你了’。”

慰玲刚刚睡醒,就撇到有个男人坐在床尾的凳子上。她忽地有些烦闷,扯过被子盖住头,想继续睡,却一时睡不着,反而被闷得透不过气,只好掀开被子,望着天花板。

男人听到动静,问了一句:“醒了啊?”却依然保持着翘着二郎腿、握着手机的姿势,没有站起来。

这并不是关心,只是和她打声招呼。

不走过来也好,慰玲并不怎么想见到他。

“嗯。”

他似乎对慰玲的冷淡有些习以为常,不过还是有些尴尬,“你妈在外面和医生说话。”

听到这,慰玲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好多次都企图想明白,对身为自己父亲的这个人没有丝毫好感的原因是什么,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此刻,妈妈在外面和医生谈话,而他却在这里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他回来干什么呢?

慰玲没接他的话,偏过头看隔壁病床的床头柜,芭比娃娃被随便放在用红袋子装的那堆七零八碎的东西上,也在看着自己,它身下的塑料袋依然红得突兀 。

这不是我想要的,她想。

在医院的日子千篇一律:睡觉,打针,吃药,病房里昏昏暗暗,她也终日不见天日。想到这里,慰玲心头突然溢满哀戚。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耳边窸窸窣窣有些声响,慰玲闻声转过头去,颜燕珍正摆弄着床头柜上的塑料袋,见她醒过来看着自己,笑笑说:“妹,你醒了啊?喝杯水好不好?给你倒杯水,摊凉了喝。”

慰玲刚醒,也觉得喉咙有些干,“好。”

“我给你买了美蝶轩的面包,有带火腿肠和肉松的,哪。”颜燕珍递给她。

慰玲摇摇头,“等一下再吃。”她刚睡醒,昏昏沉沉的,并没有什么食欲。

颜燕珍把装着面包的塑料袋摆好,抚了抚慰玲的头,“快六点了,我去给你买个饭,你吃了该吃药了。”

慰玲面对她的温柔很是不自然,没有看她,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句“嗯”。下一秒,又扯着她的袖子问:“妈,我好了之后,能不能走读,和叶子一样?”

“……你好了什么都可以。”

得到想要的答复,慰玲才微微心安,松了手。

颜燕珍翻开小包,里面身份证、户口本、钥匙、零钱和各种小票,零零碎碎地放在一起。她拿了两张十块,想了想又抓了张二十,转身问向净:“你要吃饭还是粉?还有粥,你要吃什么?”

他回了两句话,那几个音节像黏在他喉咙一样,要吐不吐。慰玲听了没听清,只觉又是一阵心烦。

颜燕珍出去后,慰玲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扭头看隔壁床的老奶奶,她还没醒,她儿子正坐在凳子上玩手机,桌面是还留着粥渍的碗和勺子,看来她儿子早就照顾好他母亲吃完饭了。

向净走了过来,立在床头。这样近的距离,他身上的烟味毫不掩饰地往慰玲的鼻腔里窜,她心里抵抗,但面上维持得不露声色。接着,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稍稍把头转向天花板,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他在袋子里找了一下,拿了个面包,又把袋子整理好。

慰玲闻着那股熟悉的面包香,心里着急,又不能发作。

等吃完了饭,慰玲迫不及待地扯着颜燕珍的衣服要面包。果不其然,那个特意给她买的肉松面包没了。几乎没有控制,慰玲就怒气冲冲地说:“那我不吃了。”

颜燕珍耐心哄着她:“那你吃这个好不好,有玉米和鸡蛋的。

“不想吃。”

“我也不知道那个到哪儿去了,我一买回来就放在桌子上。”

慰玲不说话,却看到向净这时起身走了出去,等他转身消失在病房门口,她就委屈地扯着嗓子抱怨:“他吃了我那个!”

看到女儿这幅样子,连日来被弄得身心俱疲的颜燕珍也没有控制脾气,“那我也不知道他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