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凌风公子冷冷地看着心恕大师,道:“真要一起?”
心恕大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未尝不可。”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慈悲的心恕大师竟也会做这样的事?
心恕苦行天下,度人无数,救苦救难,七十年前于渭水河畔拼死救出了三百零四名灾民,自己却因疲劳过度而晕厥不醒,被大水冲到了五郡南岸,让人当做死尸打捞了上来。
四十三年前,柳城蝗灾,他趺坐衙门口,声声木鱼声震百里,灾民纷纷围来,七日不饮不食,太守感泣肺腑,冒死开皇仓放粮。
于是,三十二年前虞城瘟疫,他去求药,那些久做奸商的富豪们才肯亏本相赠。
七年前冬晨风所在的嶦州大旱无雨,心恕大师亲往点清跪求柳丛真,那时,柳丛真已闭关了三十年,那时,也是俞长鹤第一次见到心恕。
正因心恕如此舍己,人们才发自肺腑的称他一声‘大师’。
所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心恕大师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心恕却好像并不在在意自己说过的话。
他继续道:“就不知道凌风公子愿不愿意让我这个枯槁无用的老和尚同往了。”
凌风公子道:“当然愿意。”
心恕大师微笑施礼,忽然转身对张亭一道:“道长可愿助我?”
张亭一的眼里又发出了鹰一般的光,那片刻间便已完全会意,忽然笑道:“当然。”
“锵!”
张亭一道剑出鞘,手提三尺青锋,目光湛湛,长剑清碧如洗,锋芒如寒。
所有人心头突地一寒。
胆小的人已退后了半步。
心恕大师微笑,轻讼佛号,与张亭一一同向外走了出去。
没人说话,大家似已忘了说话。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已不能,也不敢跟上去了。
这时才有人惊悟出心恕大师的用意。
他和张亭一一同出手,就已没有了其他人插手的余地,余下的一切也就再不会发生。
很多人都默默地垂下了头。
有恻隐之心的人,在惭愧;而野心勃勃的人,却在暗恨。
可心恕僧袍下的皮囊却如他手里的檀木念珠一般,一珠一珠拨动,一步一步前行。
无论世人是非他,敬他,还是瞧不起他。
他都如一座不动的大山,静缓的河流。
突然,他站定脚步不动了。
张亭一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也都一怔,大殿里却在这一瞬间安静了起来。
空寂的求如宫里正响起一阵脚步声。
所有人都在发怔,没人在动,声音来自外面。
声音越来越近,大殿的门本就是开着的,脚步声很有规则,可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大殿里的温度竟渐渐的降了下来。
就像寒冬雪暴滚滚而来。
有人已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空气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近。
突然,寒意如浪涛扑面而来,人们像坠入了冰河谷底,修为低一点的脸已冻青呼吸都已困难。
大殿门口多出了一个人。
“不用出来找了,我回来了!”
齐刷刷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有人的目光炙热,有人的目光里闪着寒芒。
白寒!
张亭一的道剑早已经出鞘,他离门口最近,离白寒也最近。
虽然大家都盯着那里,但很多人都没看见张亭一的剑是怎么动的,只觉一恍惚,剑尖就已抵在了白寒的眉心。
白寒却连动也没动一下,只有嘴角动了一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