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从转角过来的时候，许漾正撅着屁股玩虫子。

他走过去，站在许漾身后，说：

“走吧。”

许漾有脑补过顾延过来的时间和情景，甚至连抱大腿的话都厚着脸皮想了些，最后还是因为放不下面子，全不作数了。

但顾延突然出现，过于紧张的人还是被身后低沉的声音惊了一跳。

他一哆嗦，食指上的臭虫就被甩了出来，从他身后“嗖”地掠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掉在——

掉在顾延的裤子，裤子上。

只是，只是位置有点，有点尴尬。

许漾看着那只虫子在顾延裤子上左顾右盼，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哪里”的样子。

他赶紧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小心谨慎地走到顾延身前，慢慢蹲下来，对准虫子，一点一点伸出手。

这只虫子通体葱绿，许漾一直没想通这么小的家伙身上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臭味，得抓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谁料这虫子不老实，左躲右闪，许漾每次伸过手去，它都会轻易躲开。

顾延一脸诧异，看着许漾拿着纸巾的手左右晃动，越伸越近。

“……”这白痴！

见那小子还凝视着自己裤子上的臭虫，顾延眉头一皱，在他的手即扑过来的时候迅速将其扼住。

许漾讪讪地抬头，迎上了顾延郁闷的目光和……

许漾扭头朝窗外看了看，太阳不烈，但顾延的耳朵看起来却有些红，昨天在夕阳下也没见这样。

“你的耳朵？你很冷吗？”许漾的手还对准裤子某处的那只虫子，另一只指向顾延的耳尖儿。

顾延喉结轻轻滑了下，眉宇间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又面不改色地曲起修长的指头将臭虫弹开，接着又冷冷地说了声“走”，也没刻意等许漾，转身就走开了。

“那虫子，哎，你干嘛呀！”许漾寻了一圈，没寻到小家伙的影子，又害怕自己绕不出这迷宫，吧啦吧啦跟上。

顾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走，绕了几个弯，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许漾那只拿着纸的手蒙了大半。

这个白痴！

两人转了十八弯，绕到了另一栋楼。

许漾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如果没有顾延在前面，他自己这会儿估计又回到原处去了。

教务主任是一个矮胖的小老头，鼻子上架着一副厚得只看得见光圈的眼镜。

见二人进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茶，呸掉嘴边地茶叶才悠悠开口。

“许漾是吗？”

许漾看着他的镜片，嘴上答着“是的”，心里却在揣摩他到底在看哪里。

“我们清溪是为国家培养优秀人才的地方，你的这个成绩在我们学校是垫底的，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既然费了力气转过来，就得有个学习的样子，知道吗？”老头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等着垫底转学生的回话。

“知道了。”许漾埋着头，玩弄着手指头，心里却不禁感叹，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自己能吹的人。

“那我就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老头子正襟危坐。

“啊？！”还要打预防针？

“别啊，作为插班生，我们有规定，三次考不好就会被劝退，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头说着，就打了一张交接单，“咚”地一声，戳了个章。

“不是吧！”这刚过来就要做好回去的准备。

老头将单子递给顾延，转向许漾，“多跟你哥哥学，说不定还能苟活两年。”

老头子那不屑的眼神，明显就是看不起许漾。

许漾抬眼看向已经转身出门的顾延，心里翻了个白眼：谁稀罕跟一个冰窟窿学！

“哎，”他追上顾延，“那老头说的是真的吗？”

这第一天来就被吃了当头棒，老许给人转学也不看着点，给自己弄个垫底的名次进来，也不怕自己的老脸被丢尽。

顾延停住脚看着他，冷声说：“试试就知道了。”

“考不好真会被劝退？”所谓的劝退也就差没把话挑明了，这一点他大少爷还是听得出来的。

“趁早。”

“什么趁早？”许漾刚被老头吓了一跳，这会儿脑袋还有些发蒙。

顾延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又低头看向台阶下的许漾，“免得丢人。”

许漾反应了两秒，两步跨上台阶，站到顾延跟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放了一句狠话，“你别忘了，你是我哥哥。”

许漾故意将“哥哥”这两个字音说得很重，反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怕谁！

“延哥！你在这儿呀！”

下课铃刚响，转角就窜出来一个卷毛，他看到许漾，眉毛都挤出了褶子，“你谁呀，拽着延哥干嘛？”

“要你管。”许漾斜眼看向卷毛，手一点也没放松。

“行，牛逼，吃我一脚！”卷毛说着，退后助跑几步，跳着就朝许漾踹了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