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服务员，那个大姐，给我把啤酒起了。”

那个站在小舞台上的男生对着话筒说完，就颤颤巍巍地穿过舞动的人群，来到姚织夏面前。

姚织夏见状立马从制服衣兜里拿出开瓶器将一瓶啤酒打开，恭敬地将开好的啤酒递给那个男生，那男生一把接过啤酒并举过头顶，转身对其他人大喊：“今天……是我们凛哥，回国第一次聚会，嗝，凛哥说啦，今晚他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欢呼声和口哨声瞬时炸裂开来，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那个坐着的耳钻男孩仍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开口，只是将手中的啤酒举起来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姚织夏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转身要出门，突然右胳膊传来一股生疼，她吓得转过头，是那个要啤酒的男生，晃晃悠悠地扯着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大姐，嗝，我们凛哥，可是你们老板都要给面子的人物，你这做服务的，是不是得服务到位啊！来，走一个，敬我们凛哥一个！”说着就拽着姚织夏走到那个耳钻男孩面前，将手中的啤酒塞给姚织夏，姚织夏来这KVT工作这段时间，从来没有遇到过要给客人敬酒的情况，一时之间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慌忙地把塞到她手里的啤酒又递还给那个醉醺醺的男生。

“砰！”

姚织夏被这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吓得身体向后缩了一下，待她定睛一看，那酒瓶根本就没被接住，茶几上立着个瓶底儿，啤酒的白色泡沫散在茶几上和地上，姚织夏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给您擦！”

“凛哥！”

姚织夏正准备蹲下身从兜里掏抹布，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叫喊声，她愣了一下，眼神顺着流淌着啤酒的茶几边缘向上看去，那个耳钻男孩……

完了！姚织夏心中爆出这句呐喊！

只见那个耳钻男孩的上衣和裤子都布满了玻璃碎渣，颜色也深一块浅一块，他两鬓的头发湿漉漉的，更加卷曲地晃动在眼前，眼睫毛上晶莹剔透，一滴液体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从鼻头处滴落到透红的嘴唇上。

周围的人都凝固了，那个耳钻男孩一把将手中的啤酒瓶放在茶几上，啤酒瓶撞击茶几玻璃面的声音在瞬间凝固的气氛下显得掷地有声，大家都紧张地看着那个耳钻男孩站起身，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把他身上的玻璃碎渣弄下来，但终究是没人敢轻举妄动，耳钻男孩没出一声，也没有瞥一眼蹲在地上的人，直挺挺地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还有蹲在地上发呆的姚织夏。

“客人，客人，您等一下！”姚织夏慌忙地在走廊里追赶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耳钻男孩。

“真是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好不容易追上他，姚织夏一边碎着步怂着肩鞠躬，一边道歉。

“我愿意赔偿您，您的衣服，我，我给您拿去干洗，洗衣费，洗衣费我自付！”姚织夏这边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可那个耳钻男孩却没有一丝停歇，也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只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擦了擦手机屏幕，又在上面按了几下。

“我现在出来。”

男孩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下楼梯时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姚织夏被表盘的反光闪了一下眼睛，却毫不犹豫地一直跟着他，直到走出KTV大门。

门前缓缓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在KTV金光闪闪的招牌的映照下反射出亮眼的光彩，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利落地打开后座的车门，恭敬地将一只手抵在车篷横梁处，耳钻男孩立即钻进后座，司机轻轻地将后座车门关上，姚织夏见他要走，立马走上前，刚要抬手敲敲反光的车窗，又缩回了手，歪着头打量着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的车窗。

“客人，真的很抱歉，我会赔偿您的。”姚织夏跟着已经缓缓开动的车向前走了几步。

正当她踌躇之际，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男孩棱角分明的侧脸，男孩转过头看向她。

“还轮不到你来跟我道歉。”

说完，车窗又升上去，车身缓缓向右偏转，而后加速驶离。

直到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车流中，姚织夏仍旧站在原地，紧锁着眉，眯着眼，咬着下嘴唇，双手的手指搅来搅去。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