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园中碧湖广阔且水深,岑晓带人整整放了一个半时辰才把湖水放光。
起初岑晓不知道百里鸢要做什么,一直到他让人来清湖底淤泥。
岑晓盯着湖中,一眼不眨,深怕错过了什么。
直到有人铁铲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块金黄色的条状物被捡起。
“王爷,黄金!真有黄金!”此人一声惊呼,霎时响彻暗夜。
岑晓连忙上前,接过他递过来的金条,熠熠金辉瞬间驱逐他的疲惫。
岑晓将金条上的淤泥擦干净,递到已经大步走过来的百里鸢面前。
百里鸢容色大悦,“继续挖,把这湖中所有金条,尽数挖出。”
金条,一块又一块的金条从湖底被找出,随着水榭被推倒,用黄金做的地基顷刻间照亮暗夜。
与此同时,恒王在府中来回踱步。
百里鸢突然发难,洛阳常氏众人悉数下狱,恒王始料未及。
不过,恒王还是不慌的,只要百里鸢找不到洛阳常氏收受贿赂的来的银两,他拿到的那些账册只不过一堆废纸,又有常阁老在朝中运作,洛阳常氏众人被释放是迟早的事。
可现在,恒王坐不住了。
傍晚时分,搜了常府一整天的百里鸢离开常府,回到居所不到半个时辰又突然带人去了常府,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他的人只能看到常府灯火通明,里头的人在做什么却一概不知。
恒王不敢轻举妄动,洛阳常氏如今处在风浪尖上,若是他贸然动手,被百里鸢抓住了把柄,这把火烧到他身上,那可得不偿失。
恒王心焦,外头亲卫禀报声传来,“王爷,大少爷求见。”
“进。”恒王不再踱步,端正坐在椅子上,等周琅锦推门而入。
周琅锦是恒王庶长子,在牡丹园那夜后被恒王从外头急召而来,昨日刚到,今日被恒王派遣去探听百里鸢动静。
周琅锦对着恒王恭敬行礼过后,才说道:“父王,儿子打探到摄政王让人把常府园中的湖水放了。”
恒王听此,原本收紧的手颓然松开。
周琅锦注意到恒王的变化,眸光一闪,继续道:“摄政王好像让人在挖着什么?儿臣手下人不敢靠得太近,不久之前,隐约听到墙里传来惊呼声。”
恒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几乎已经肯定,百里鸢找到了常府吞下的黄金。
恒王不说话,周琅锦也不再出声,静默着等恒王反应。
一时间,书房中安静得可怕,许久之后,恒王才抬头看周琅锦。
周琅锦连忙站直了,等候恒王吩咐。
“常家主自知贪污粮饷罪孽深重,于牢狱中悔过尚不得安寝,故而以死谢罪!”
罪字出口,冷冷清清的书房中顿时染上肃杀之意。
周琅锦眼中冷芒划过,恭敬点头,随后缓缓退下。
出门便见周瑜锦站在门外,周琅锦一愣,随后眼中掠过一到蔑意。
“这不是二弟吗?怎么站在外头?”周琅锦一边说一边看向额前已经沁出冷汗的亲卫。
世子来王爷书房向来无需通禀,大少爷又不是不知道。
周瑜锦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周琅锦,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径直走进书房。
那平平淡淡的一眼,好似站在周瑜锦面前的是一团空气,周琅锦袖中五指紧握成拳,却不敢在这露出异样。
就算父王如今将他召来,就算周瑜锦如今沦为皇族笑柄,他依旧是恒王世子,依旧在恒王府拥有他没有的特权!
周琅锦将快要从眼中倾泻而出的愤怒尽数压了回去,甩袖而走。
周瑜锦进书房,见恒王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行礼道:“父王。”
恒王没回应,周瑜锦直起腰板,问道:“父王要大哥做什么?”
周瑜锦声音冷淡,他一贯如此,恒王以往也没觉得不对,可这会儿心烦气躁,听着便有些不入耳,只道:“没什么。”
周瑜锦依旧平淡,继续道:“常氏下狱,与恒王府无关,父王莫要因摄政王之举乱了阵脚。”
没人比周瑜锦更清楚恒王心结,若是这次来洛阳的换一个人,恒王绝对不会乱了心绪,可偏偏是百里鸢,曾经让他这个当朝亲王威严扫地的人。
“够了!本王做事还无须你来指点,退下!”恒王指着大门,容色不耐。
周瑜锦看着恒王,见他不为所动,故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恒王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一句逆子出口,还砸了手边茶盏。
百里鸢自然该死,可他权势鼎盛,绝非恒王府能撼,若自乱阵脚,做了多余的事,那死的便是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