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他的想法。
边吃边说,比在家里安静地吃饭,有趣了许多。
沈临说:“十六七岁产生的感情,是一个人最纯真的感情,懵懵懂懂,莽撞也是热烈。”
怎么突然说得这么正经,陶然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懵懵地问道:“是吗?”
沈临挑眉,“我不清楚。”
陶然:“……”
你不清楚,还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有条有理。
“真的,”沈临失笑:“接完你的电话,路上查了一些资料。”
查资料的?
这陶然倒是有些信了,沈临怎么看也不像说出上面那段话的人。
这有违背他平时的作风。
这个念头一出,陶然又想。
沈临平时是什么作风?
明亮灯光下,此时雅间随着沈临话音落地,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陶然盯着木桌上,由着头顶吊灯投下的晕影,一个可怕的问题突然击中她的脑海。
她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垂在桌子底下,纠缠得极紧。
她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余光里只能看到沈临那在灯光下略有些晃眼的白衬衫。她沉默了许久,憋足了力气,却还是忍不住。她挣扎了好一会,抬头看向沈临。
“小叔,你高中早恋过吗?”她很直接。
灯光下,沈临笑着:“……”
上一秒还是很勇敢的陶然这会,涨红了脸,心内慌张,她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墙壁的镂空壁灯,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可以问这个问题吧。”
可以吧?
其实陶然也不确定。
她突然想知道,她就这么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后果倒是没怎么好好想过,等话都问出去了,她才考虑到,沈临会不会说她越界了?或者是没大没小?
“所以,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沈临笑得很无奈。
“你可以不用回答。”试探的脚步踏出一半,这下悄然收回。
“说来有些丢人,”沈临沉吟半晌,正经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你爷爷争取我自己的意愿,高中忙着争取上大学的自由,大学忙着专业的课题和申请研究生的费用,现在听你问起,好像忽略了人生里很重要的一件事。”
忽略?
心里那股怪异的触感越来越强烈。
“忽略了也挺好的,”陶然不知为何心里跳出这么一句话,而且她还将它付之于口。
"什么挺好的?"她声音轻,倒像是低声呢喃,借着距离的优势,沈临也就听到了后面的几个字。
“啊,没,”陶然一边庆幸他没完整地听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一边暗自唾弃自己。
“我想说,小叔有自己的目标,并且为它努力争取的样子,挺好的。”她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很是官方的话。
“是吗?”沈临笑:“刚才那句话有这么长吗?”
“就是,就是这么个意思。”陶然脸不红心不跳。
十几年的成长岁月中,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撒谎。
“你也可以。”沈临说,“你……”
一个“你”字刚说完,手机响了。
话题就此打住。陶然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事,保持沉默,低头吃碟子里的寿司。
沈临擦擦手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看对面吃东西的陶然,他无声笑笑,接起这通电话。
“嗯,哥。”沈临清晰地称呼沈承航。
陶然听到他的声音,反应过来,这通电话并不是与沈临工作无关,而是她的父亲打来的。
她看向沈临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些许慌张。
沈临看在眼里,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嗯,”沈临说道,“办完事正巧经过她学校,带她过来吃个饭。”
“方便,我让她接电话。”
沈临将手机拿给陶然,说:“没事,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陶然一边看着他,一边拿过电话放在耳旁。
“爸爸,”陶然右手握得紧紧的,目光仍旧盯着沈临,“嗯,我跟小叔在小西湖吃饭,嗯,好。”
电话那头换了道声音,是陶敏。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有事我会找爷爷或者小叔,嗯,知道。”
电话结束,陶然松口气。
沈临拿回手机,问:“说什么了?”
“没什么事,”陶然垂眼,“只是爸爸妈妈要出差,可能要到六月或者七月才回来。”
他们每次出差,时间或短或长,这么些年下来,陶然都习惯了。
“今天就走?”
“嗯,待会就要出发。”
沈临看看时间,从小西湖回到家里,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万一遇上堵车,时间可能要更长。
“现在回去,看来是来不及了。”
陶然摇摇头,“不用回去,他们现在应该出门了。”
父母每次出远门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出发,确保前后的时间不会有任何差错。
沈临也不再多说,将旗鱼挪到她面前说:“吃完这个,我们也该回去了。”
陶然心里想着父母要出远门的事,一时倒忘了问适才沈临那还没说下去的话。
听到他吃完就回家,她点点头,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