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常回看(2 / 2)最难是放首页

最后妈妈说,要给他们时间。

然而直到父母去世,她离家独立生存,她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而他们还是没好好学会怎么与她相处。

陶然转眼看着窗外的茂盛绿林,阳光爬过窗子,溜到她的脸上留下细密影子,衬得她神色寂然。

光影浮动之间,她说出一个事实:“爷爷从来都不喜欢我。”

沈临被她这个认知硬生生地止住手。原本他是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态,甚至是自上而下地临视她。在陶然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笑容散去,多了些许认真。

他敛好神色,正要问话。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服务员送来他们的茶具,还有午餐,都是一些很精致的茶点。

陶然隔空瞧了一眼,茶点不光精致,主要都是她喜欢的。

用餐的过程中,沈临将她喜爱吃的几样食物挑在一个小盘子,放到她手旁。

陶然此时也不客气,一时半会,他也不会放她走。如果今天他不高兴,或者没有达到目的,他有的是方法来找她。

前者陶然并不大在意,他的开心与否与她无关;而后者,她自然不想与他牵扯过多。

吃到一半,沈临擦擦嘴角,喝了半口茶,回到他们刚才被打断的谈话里。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陶然放下筷子,盯着面前这个精致透亮的小茶杯看,闻言,淡淡地笑着,反问:“你希望我知道什么?”

几年前陶然上高中那会,性子相对沉闷。那会沈临也刚从国外回来,正好那段时间碰上陶然父亲沈城航和陶敏忙,时常出差。夫妻俩便将陶然托给他照顾。

兴许是气场相合,那一段时间两人倒是相处得很融洽。

陶然有问必答,有时还会跟他讲学校里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般对他表现得如此反感和疏离。

沈临捏捏手指,轻轻一笑,“那我换个话题。”

陶然仍是淡淡地笑着。

“为什么突然从家里搬出去?”沈临问。这个问题他在父亲沈之仁那里得不到答案,只好过来问她。

“我和爷爷约好,大学一毕业我就离开沈家。”陶然淡定地回应。

“为什么?”

陶然盘腿坐久了,腿感到阵阵麻意,她四处张望一番,找到一个捶腿的小玩意。她一边捶着,一边说:“爸妈去世,我就和爷爷约定。我长大了,总要学会独立生活,不是吗。”

这番回答并不能说服沈临。他摇摇头,目光深许:“可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不止是离开家里这么简单。”

陶然不为所动,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沈临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往下说:“换句话来说,你等于脱离沈家,不想与沈家有任何牵扯。陶然,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窗户外面传来溪水敲竹的声音,阳光稀松的午后,一切都预示着这是个寂静适合休憩的时光。

陶然放下捶打的小玩意,改摸着手腕的银镯子。

这是她15岁生日时母亲陶敏送给她的礼物。她说女孩子身上应该有个像样的首饰,思来想去,她便挑了一个样式简单的银手镯,说是看着素淡,期许陶然这一生也该是平平淡淡的。

她说:“我从一出生就随着妈妈姓,我想大概有一天我是要离开沈家。”她抬头迎上沈临的目光,坦坦荡荡地:“再者,我说这件事的时候,爷爷并没有说什么。”

沈之仁是同意的,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不想看到陶然。

当下沈临却怎么笑也笑不出来,过了会,他问:“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陶然歪着脑袋问:“你现在是过来质问我?”

沈临解开衬衫的扣子,刚才进来前,他已经解开一颗,现下他解开第二颗。他没想过,这才过去几年,陶然就像变了一个样,他们连好好谈话都做不到。

“陶然,我没想过与你好好谈话都这么难。”

陶然起身走到窗台,她说:“毕竟我长大了。”

这句话在沈临听来,倒是尝出了一种别样的滋味在里面。“毕竟”二字格外令他遐想,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一件事终于到来。

作为这件事的主人公——陶然,终于缓了口气。

阔别多年的首次谈话,明明也没讲什么,甚至连为什么陶然要离开沈家的原因都不得而知。短短一个小时下来,使得沈临顿感一身疲惫。

这比他在谈判桌上与人针锋相对来得累,最起码前者是有因有果,是可以见得到结局的;在陶然这里,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并不见得。

他压抑许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告罄。

时隔几年的首次谈话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最后沈临说:“你下午还有课,我先送你回学校。”

陶然捞过一旁的书本,先走到门口,换上鞋子,说:“不用,这地带我熟,我待会还要绕道另外一个地方取份文件。”

沈临穿好外套,闻言,走到她身旁,不容她拒绝,说:“刚好我开车过来,我送你过去。”

其实并没有文件要取,陶然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与他过多交谈相处。

见着沈临一副坚持的样子,陶然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她半开玩笑地说:“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像听报告那会,当成我是个陌生的同学就好了。”

沈临开门,作出一个让她先行的动作,他意味深许地回答:“可是事实相反,我们认识。”

直到陶然下了车,走到实验室的这段路上,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沈临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