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KTV走到大马路上,秋夜的习习凉风拂面而过,顿时吹散了不少安楚宁身上浸淫到的包房里炙热浑浊的憋闷感,可是余佑安本已喝醉,浑身躁热不堪,被夜风兜头一吹,他全身打个寒颤,更加靠紧她的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单臂搂紧他,抬起另一手看腕上的手表。
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对有些人来说,是就寝的时候,对有些人来说,大城市奢靡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侧头,无奈地问歪头枕在他肩上的男人:“佑安,你家住在哪?”
他的头颅往她肩膀上蹭蹭,声音含含糊糊:“什么——在哪?”
她叹口气,也不寄希望于他,干脆一手不客气地翻找他衣服裤子的口袋,捣腾半天终于摸出他的身份证,找到他的家庭住址。
一看到身份证上头的地址,安楚宁乐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家倒是住得离这里很近,走过一条马路拐个弯就是他住的小区。
把身份证塞回他口袋,她架起他:“走,我们回家。”
大晚上的,人行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辆晚归或着外出的私家车急驰而过,引擎轰鸣一声也就见不到影儿了,只有一排昏黄的路灯和行道树静默地陪伴着相依偎的两人。
安楚宁半扶半搂着余佑安,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往前走,晚风拂过树叶,莎莎声响。
怀中靠着个酒气冲天的大男人,她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地抱怨:“佑安啊,你说你,一大男人酒量那么差。今天要不是我,你还不被那些女人给生吞活剥了啊。”
他嘿嘿直笑:“阿朱最好了,我就知道阿朱一定会保护我。”
她愣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阿朱是谁?”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笑得眉眼弯弯:“阿朱,等我们毕业,你跟我回中元,我娶你做妻子,好不好?”
她顿住脚步,侧头,定定地瞧着他一脸的真挚和希冀,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阿朱——是他在西甘读大学时的那个初恋女友吗?
他等不到她的回答,竟主动两臂合抱住她的腰,撒娇却无比认真地道:“你不用担忧。虽然你是外地人,但我的家庭条件也不好,我一定能说服我父母接受你的。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一个好。我爸爸也只娶了我妈妈一个,你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绝不负你。”
她定定地望着他真诚的双眼,神色复杂,心底缓缓溢出一个个酸涩的气泡。
原来,他并不是不懂男女情爱,面对他真正喜爱之人,他竟可以许下如斯诺言。情深至此,可见无心无情之人才最是痴心。可惜,她不是他认定的那个人,他的一腔爱恋全给了那个阿朱。
也许,这才是他拒绝她的真正原因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的心中填满了一个阿朱,便再也装不下别人。
阿朱,阿朱——所以,是她来晚了一步么?如果她能早那么一些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如今的一切可不可能变的不一样?她会不会有幸得到他的青睐,得到他对阿朱那样的真心和深情厚意?只是——命运,没有假设;缘分,没有选择。
弯唇勾起一个落寞的苦笑,她扒开他缠在她腰间的双臂,别过头不去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声线清冷地道:“我不是你的阿朱,你认错人了。”
被怀中的人推开,他急了,慌忙再次牢牢缠上她的腰,像个小孩子看到到手的糖果飞了一般害怕地道:“阿朱,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无奈,挣不开他的力道也不舍得狠心挣开他的怀抱,心下一片酸软。这个男人,酒醉之后,把她当成了他心爱的女人,他现在极其需要她,而她,没办法拒绝。
轻叹一口气,仰头,咽下浮上眼角的泪水,她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拍他的背,轻柔地道:“我不会扔下你。我们走吧,回家。”
他笑了,一脸雀跃:“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