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老人与村子(1 / 2)大时代的熔炼首页

农历十月,晴朗的山区清晨都会笼罩着一层薄雾,那大山就象身披着纱衣的绰约多姿的女子。山脚下安宁的庄子也象是被盖上了盖头的新娘,不时传来鸡鸣犬吠声给宁静的庄子带来生气和活力。

这份安宁对于城里人来说是一种回归自然的享受,但对于象顾二仔这样土生土长的农户来说却是一种岁月的蚀毒,从孩童到少年,再从青年到壮年,直至老年......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地劳作着,甚至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土地。孩童的天真、青年的雄心、壮年的承担、老年的归宿,所有人生的故事就没有离开过这方寸之地。

直至今天很多后山村的老人仍然在这片土地上讨生活,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接着还得继续这样平淡地生活着,最终与这片森林融合在一起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顾二仔家仍然是八十年代的两层“金包银”砖木房,所谓的“金包银”就是房子外面是红砖,里面却是土砖。当年狸冲组第一幢最好的房子现在已经是古董了,就象他曾经是前车镇最好最红的组长之一变成了现在暮气的老人一样。

房子后面是厨房和工具房,刚起床的二仔打开厨房门扒开火塘的灰,露出块块仍然通红的炭火,然后添上柴火,火塘里升起一阵阵炊烟。清洗好老旧的铸铁饭锅装好水就挂在了火塘上,几十年了他仍然延续着这个习惯。老伴身体不好,他从不让老伴早起,等老伴起床就有现成的热水做饭。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他就打开工具间。擦得锃亮的工具整齐地摆放在工具间里,象军营武器库里的武器一样摆放得整齐,更象军史武器馆里一样摆放着。这是他的习惯,挂在墙上的第一把锄头,是他成家分家从父母那分得的第一把锄头,虽然已经变成“秃头”了,但他仍然舍不得丢掉,算是留着一份念想吧。

他微笑地扫了一眼所有的工具,然后走到挂在墙上最后的那把阔口锄头前,轻轻地取了下来,用大拇指试了一下刃口。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取下一把耙头一起背上肩膀上,走出工具间轻轻地带上门。

房子外左侧是七八株大板粟树,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鸟巢,在这初冬季节光秃的样子有点违和,这却是二仔家的主要收入之一。特别是现在稻子的价格上不去,这板粟的收入就显得更为重要。

正前是几株桂花树、杨梅树,这桂花树原来还能值几个钱,他还想着让桂花树升值了再卖,或者当成一笔财富留给儿子和孙子。谁知现在人工种植的多了,没有人来问价了。所以他砍了当柴火的想法都有了,他认为还不如砍了栽上板粟树更划算。

最后还是孙子不同意,说是可以美化环境。他心里嘀咕着,生活都过得那么难,有必要那么资产主义?这大山里头最不少的就是树木!不过出于对孙子这个读书人的尊敬还是留下了几棵桂花树。

看到他出来,右则的猪舍里传来几声哼哼声。二仔看着几头见到他正在讨好散欢的猪骂道:“就知道吃,等着老太婆来喂吧。”随后穿过板粟林和薄雾走向山谷。

后山村狸冲组的二十多户人家都在这条三华里多长的山谷里,几户几户地分成几个部分点缀着这个山谷,他家是在山谷的最里头,住着他三个兄弟及侄子。最外头是差不多废弃的顾家祖屋场,现在反而没几户人家了。

全组共有四十多亩地,每个人口约有五分地。虽然地不多,但还是荒了六亩多。留在家里种地的目前只有四户,年轻点的都出去打工赚钱,家庭条件好一点的留在家里带孩子的妇女也不种田了,为了不让土地抛荒已经七十岁的他尽最大的努力种了八亩多地。

给人的感觉整个村子好象依靠着这些老人们在延续着,那些荒地上长成森林的模样也证实大自然在吞噬着这个暮气十足的村子。

顾二仔习惯了赤膊,那怕是在初冬也是赤膊。好象那被晒得黝黑的皮肤积攒了足够抵挡初冬早晨那寒气的能量一般。那雾气绕着他赤膊的上身象是他身上升起的一样,却是没有那圈圈的圣光,少了那一份佛佗般的苦修僧身上的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