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样温暖。
这大概是头一回,徐谨先吃东西很顺从。他顺从地吃下了大白喂过来的羹,咳嗽的间隔几乎是立刻就延长了。
可是,喝完之后,他仍然在咳,只是不那么惊心动魄,他的脸庞也回了几丝血色。
“你怎么了?”
大白第二次问他。
这一次,徐谨先给出了答案,一个似乎不相干的答案。
“我杀了春梅。”
话的最后,他浅浅地笑了起来。很难形容那时大白内心的震惊,这不是个勾人或是冷漠或是嘲讽的笑,是一个简单又单纯的微笑,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大白知道了。
他不后悔。
大白没有回答徐谨先这句话,他把喝完了的瓷碗端下去。
下了楼的大白开始回忆起春梅这个人来。
春梅的出现,是那一天,徐谨先要住店的那一天。小二被这绝美如女的小厮迷了眼。而他第一次见春梅时,却是先看到了徐旦。
一个冷漠无情的灵魂。
一个如母亲屋前梅花般高傲孤独的灵魂。
一个坐在轮椅上身不由己的灵魂。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扫过了春梅的脸,知道了他是徐旦的小厮,不为那容颜有片刻的耽搁。
后来,春梅似乎秘密地出行,被他瞧见,想必那一次,徐旦也知道,而且冷眼旁观。
他的死亡并不是偶然,只是越过了那一线被主人处罚的奴仆。
然后,他记起来,徐谨先第一次称呼他——是“贱奴”。
他闭上眼,苦笑。
徐谨先,徐谨先,你心底到底觉得俺是怎么样的人?是你手心里可以随意处罚的奴仆,还是说俺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位置,不再是……
恐怕,徐谨先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江不惑不知道徐谨先找的那个姓白的到底是什么人一样。
大白放下了端着的东西,接着一屁股坐在厨房的板凳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可怜,然后心动,最后心悸。
为什么?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俺会喜欢上一个“毒君子”?甚至对方都不接受俺的好意?
“这人生,真扯淡!”
大白看着门槛,大笑,接着是一室的静谧,和恍惚间似乎存在的轱辘声。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