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不善，态度恶劣，刚好是她打从心里反感的那种人。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为难她，伸手想再拿一个。

她站起身，先一步把苹果挪走了。

曾嘉灵笑着打哈哈，接过袋子，一只手伸过两床之间的过道递过去一个，说：“算了算了，都是一个病房里的同学。”

“你笑个屁。”

曾嘉灵的笑脸顿时一僵，正手足无措着，紧接着又听他说：“比哭都难看。”

他扭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颗奶糖，塞嘴里，半边脸鼓起一个小球，眼睛里漆黑一片。

谁也不知道，曾经某个时刻，少年随口说的一句话，能被另一个人少年从此记到了心里，不断回想。

易意去洗手间里洗苹果出来，抬腕看了一眼表，时针停在十一点的地方。

十一点整，这个时间点，公交地铁早就停运了，医院打车回去最少三十五块。

虽然去护士站问了，曾嘉灵没有大碍，可光他做的那一系列检查排查，就已经花了她快四百，现在身上只剩下三张二十和十几块钱的零钱，这么一点钱她得撑到九月份开学。

打工的工资也只能在她暑假结束离店的时候一起结算，这是之前就和老板娘商量好的，不能说变就变了，她也打算到时候拿了钱，交学校下半年的学费…

她没办法找曾嘉灵报销赔偿，因为根本不是他摸的她，他帮了她。倒是她，真像那人说的一样，她读书把眼睛读瞎了，不识好坏，反踢了他一脚，把他送进医院。

借钱？找谁借呢，近在咫尺的，曾嘉灵？何必，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就这样，过了今晚，谁也不认识谁。

稍微熟一点的，林娟，更可笑了，她早换了阵营，恐怕她这头前脚刚开口，周薇后脚就赶过来取笑她，成绩好又怎么样，考上好大学又怎么样，她有钱读吗，还不如上职校，趁着年轻出来多打几年工，至少把自己养活，不用看人脸色。

第一次，她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信念，就因为几百块钱，开始觉得未来这个字眼，有太多未知和无奈。

有很多事情难以预测，可能在你还没有经历甚至对这些人和事都还没有概念之前，你就不得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