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汴宫的木林集天下百余种树种,夏日里皆是一片葱绿,树与树间并看不出太大差别,但在季节变换之时就会出现明显的不同,各色各样,奇状百出。
这几日喜已逛遍了宫中的每一处地方,唯独这里因距离容台最远而被她列在了最后。
“咦!半月之前,这里的树还是绿的,今日怎就变作红的了?”长铃瞠大了眼睛仰头看向头顶笼罩的大片红叶。
有风拂过,掀起“沙沙”脆响,成千上万浓艳的鲜红飘飘洒洒,落出满地艳景、满眼迷醉……
喜被眼前如海的大红染痴了双目,立于原地淡声解释:“这是水红树,会随着气候变化变换红绿。这个时节刚好是它最红的时候。”
“公主懂得真多!”长铃的眼睛亮亮的,乖巧的模样向来很讨喜的喜欢。
她微弯了唇角谦虚道:“不是我懂得多,是彼时在蒙山上也有这种树,我一直好奇,后来就问了……”
问了伊……
她戛然而止,眼中痴色更沉了几分。
长铃不知她为何停下,便歪了脑袋看她。“公主?”
喜略微回神,不甚自然的挑了挑唇角,调转了话头:“这叶子红得真好看。”
辛奴看出喜的心思,心下一疼,也顺着她道:“公主要是喜欢,眼下遍地落叶,咱们可以挑几片好的带回宫啊。”
喜面色温润。“好啊。”
于是,辛奴和长铃便开始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挑了起来。
喜亦躬身捡了一片不错的,但起身时眼被斑驳的阳光所晃,她玉手附额迎光而望,只见树上的红叶层层叠叠,片片透光,更有许多因此而现出金红夺目的色彩,有如烈焰熊燃,妖艳瑰丽,真真是美得醉人。
她知道那树高了些,却还是耐不下向往,本能的伸手去够,忽听不远处有马车驶来。
喜手臂还未落下,就不禁迎声眺望而去。
就连辛奴和长铃也纷纷抬了头。
那车行缓慢,车边随行众多,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赵梁。
很明显,车上之人是夏后癸。
二人速速退后几步伏地叩首,仅留喜一人立着。
一柱香的工夫,马车终于慢悠悠的近前,又慢悠悠的停下,赵梁首先对喜施礼,却还未来得及通报,就听车里已传出癸不甚愉悦的怨怼之音:“怎么停了?”
赵梁又转向车马敛头躬身。“大王,是元妃在此。”
元妃身份极尊,路上偶遇,按照礼数自是要停下打个照面的。
“元妃?”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由内挑起了车窗的帘布,癸探头而出,俊朗如常的面容此时却是皮笑肉不笑。“还真是妺喜,你不在容台宫待着,跑这来作何?”
喜只当他气还未消,淡淡答道:“宫里闷,随意出来走走。此处红叶好看,便稍作停歇,想挑几片带回去赏玩。”
癸闻言举眸看去,果见千树万树贴红叶,天上地上催彤雨,的确夺目胜花,刹那间就艳迷了人眼。
而喜身着一袭水色独立其间,面若芙蓉,蜂腰玲珑,非但未被盖去片许明艳,反而在妖娆之中增添了几分清透,娇媚可人,耀目非常。
癸险些沉醉于此,却强拗着自己收回神思,敷衍应道:“嗯,这个时节,红叶的确撩人。”
“大王,红叶再撩人,比得过敏毓撩人吗?”忽有一个妖媚之音自车内而出,同时亦有两只纤柔修长的手臂轻绕在了癸的颈上。
而经过这一绕,喜方才留意到,癸的衣襟竟本是松散开来的,许是方才要与她照面,才临时简单敛了敛,却在此时被美人的柳臂再次勾乱了形貌,露出小片健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