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方稷笑着揉了揉铁柱乱蓬蓬的头发
"您明天别下地了!"铁柱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方稷却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严肃:"铁柱,你帮老师泡洗脚水,老师就已经千恩万谢你了,你自己每天不也是一样吗,老师就是没有你年轻了,以前再多的山路也没事。"
铁柱不说话了,只是更用力地揉着方稷的腿,他怕一说话,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艾草的味道在屋里弥漫开来,混着煤油灯燃烧的气息。
冬星是在自己老家培育的,他最知道方老师年轻的时候啥样,可越是知道,心里越是酸涩。
天刚蒙蒙亮,张铁柱就蹲在农技站门口的石阶上。他粗糙的手指一颗颗拨弄着瓜子。身后传来脚步声,孙兴华打着哈欠走出来,手里拿着牙刷牙膏。
"铁柱,早。"孙兴华揉了揉眼睛,"我昨晚梦见去吃你做的糊涂面,今晚上能做糊涂面吗?馋了。"
张铁柱咧嘴一笑,露出被太阳晒得发白的牙:"行!晚上做,我得赶早去村口,李婶她们纳鞋底的时候最好说话。"他拍了拍鼓囊囊的布口袋,"备了半斤南瓜子。"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包着头巾的妇女已经围坐成一圈。针线在她们手中翻飞,家长里短的闲话比针脚还密。
"哎呦,这不是农技站的小张吗?"李婶眼尖,老远就招呼起来,"快来尝尝我新炒的蚕豆!"
张铁柱憨厚地笑着,从兜里掏出瓜子分给大家:"婶子们歇着呢?正好我也有瓜子。陪婶子们待会我还得去一趟柳树乡。"
"昨天我看小冯不是去了一趟吗?咋还要去啊,是有啥新鲜事吗?"王寡妇捏着瓜子,眼睛亮了起来,"莫不是你们那个"聋汉一号"出啥事了?"
"嗨,还真让您说着了。"张铁柱一拍大腿,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就前儿个,柳树乡的老赵家......"
他故意把语速放慢,像说书先生似的,把重复施肥的惨状描述得活灵活现。说到麦苗打蔫时,几个妇女都倒吸一口凉气;讲到连夜抢救时,李婶的针都掉地上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李婶拍着胸口,"这不跟俺家那口子一个德行?去年给白菜施肥,恨不得把整袋都倒进去!"
张铁柱知道几个婶子听进去了特别吓唬了他们一下:"婶子们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就是抢救回来,那产量也不如没烧根的,哎,可惜了,我的赶紧去了。"
与此同时,方稷和冯知微正在老赵家的地里忙活。冯知微的白衬衫挽到肘部,正用特制的稀释器往田里灌水。方稷蹲在地头,手里捏着把土仔细搓捻。
"方老师,您看这个。"冯知微指着仪器上的读数,"盐分已经降下来了,但根系损伤......"
方稷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小纸包:"把这个腐殖酸拌在水里,再浇一遍。"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赶在正午前完工,还能保住七成收成。"
老赵蹲在田埂上,懊恼地揪着自己稀疏的头发:"都怪俺婆娘多事......"
"老赵啊,"方稷拍拍他的肩,"你媳妇也是好心。"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陇旱1号"的备用种,要是不行,咱们补种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