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被关在府内。
膝盖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最深的能看到骨头。
可解府的人都视而不见,明明该及时请大夫来治疗,却硬生生拖着,任由解鸣伤口流血,脸色发白。
聂南烟吓坏了,本想自己去请大夫,却被府里面的下人拦住。
“夫人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
“可鸣郎他伤势严重,一直在流血。”
“伤势严重自有大夫医治,不需夫人担心。夫人若是害怕血腥气冲撞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大可以移到偏房歇着。”
聂南烟犹豫。
她不想和解鸣呆在一个屋子里。
“你们可别让他死了。”
“自然不会。”
聂南烟听到这句话,立马决定搬到偏院。
屋子里只有解鸣一个人,躺在床上感受着鲜血从膝盖的伤口一点点地流出,濡湿了裤子,然后是被褥。
他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大夫终于来了。
大夫轻捻着下巴上那缕山羊胡须,目光落在解鸣的膝盖上,不住地摇头,神色凝重。
“唉,公子这双腿,怕是无力回天了。”
解鸣闻言,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大夫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若是能早些时日请老夫前来,或许还能设法挽救一二。只可惜,时间拖得太久,伤口又深得触目惊心。老夫即便是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公子日常行走之能了。”
解鸣的心口仿佛被寒风穿透,一片彻骨寒凉。
大夫见状,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倘若能有幸请来宫中太医,或许能让公子您重焕生机,恢复往昔风采。”
解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犹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但这份希望很快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重新归于沉寂。
若是上一辈子的他,请太医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都不需他说,只要圣上听闻他身体有恙,立刻就会安排太医来为他把脉。
可现在,他什么也不是。
整个解府都请不来太医,更别说是他。
解鸣缓缓合上眼帘,一抹难以言喻的绝望悄然爬上心头。
先治吧。
解府这边走不通,他还可以让聂南烟帮忙。
他们是夫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恳请大夫先行为我疗治,至于其余诸事,我定会另行筹谋。”
大夫轻轻点头,神色凝重。
“好,不过治疗之路难免艰辛,还望公子能咬牙坚持。”
解鸣双手紧紧攥住身下被褥,心中暗自打气,双眸中重又燃起不屈的坚定之光。
“动手吧!”
大夫应声,开始为解鸣治疗。
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解鸣淹没。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仿佛骨髓深处都在颤抖,与古时勇士刮骨疗伤的痛楚不相上下。
解鸣的双手紧紧攥着被褥,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牙齿紧紧咬合,发出吱吱的声响。
然而,即便如此,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一夜,屋内的惨叫此起彼伏,如同凄厉的夜曲,仿佛要将整个夜晚都撕裂开来,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聂南烟在隔壁听着,心中战栗不止,一夜都没有睡好。
蒙在被子恨得咬牙切齿。
人没用就算了。
竟然连一点儿疼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