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扇巴掌的明军士兵高应一声,接着上前按住癞子郑的双臂。随后,两个手执长木棍的明军士兵走到了癞子郑的屁股边上。
“冤枉!冤枉!冤啊!”癞子郑的第三声“冤枉”还没喊完,就被杖刑打成了惨叫。
癞子郑也是倒霉,他不是第一个诬告的人,却是第一个当堂挨打的人。实际上,从前天开始就有人诬告了,不过昨天和前天,袁可立都只是按律判处。今天袁可立决定好好压一压这个健讼诬告的风气,于是癞子郑就成了那只“被杀掉的鸡”。
十下打完,癞子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屁股的存在了,只觉得裤腿有点湿,浑身都在痛。
“还醒着吗,”袁可立对那两个按住郑癞子的士兵说道。“要是昏过去了就拿水来泼醒。”
那两个士兵提起郑癞子看了一眼。“还醒着。”
“接着问他这封假地契是谁帮他写的。”袁可立对柳应元说。
“这封地契是谁帮你写的?”柳应元点头转述并威胁:“不交代就还要挨打!”
郑癞子猛地缩了一下,挣扎着向背后指去:“是,是李管家!是李管家唆使小人诬告主家的,这封地契也是他叫小人写的!”
“你个吃里爬外的狗东”听见这个回答,富态的被告立时血气上涌回头望去,一时竟然忘了刚才挨的那几巴掌。不过很快,脸上的疼痛就及时地提醒了他。
“带上来!”袁可立伸手指向李管家,顺带还睨了被告一眼。如果被告真的大喊大叫起来,袁可立还会叫人扇他巴掌。即使他的愤怒是正当的。
两个靠门站着的明军士兵应声而动,那李管家当即就被吓到地上跪着了。
“不,不是小人做的!别,别抓我!冤枉,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李管家用汉语高声喊冤,但还是被明军士兵强行拽到堂上。
“掌嘴!打十!”袁可立还算温柔的,没有一上来就给新到案的人犯上一套杀威棍。只是照旧循咆哮公堂例,命人掌嘴。
“是!”在左边架着李管家的明军士兵当即应了一声,随后便笑着给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同伴士兵合上半张的嘴,又翻了个白眼,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用两只胳膊架住李管家。
“抬高点。”抢了美差的士兵抡开臂膀,却嫌李管家的脸太靠下,不好发力。
“嘁。”同伴士兵的齿间喷出一口气,但还是照做了。
“别给他抽昏了,我要还问案呢。”袁可立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是!”啪!
也不知那士兵有没有听进去,反正第一巴掌下去,李管家的左边嘴角就裂开了。紧接着,那士兵左右开弓,很快就把吃饱了撑的气力给消耗了大半。
“叫什么。”袁可立问李管家。
“李开寿。”李管家喷出一口血。
“李开寿。”袁可立移开惊堂木,举起那地契。“这是你写的吗?”
“小人没有.是他”啪!
李开寿本能辩解,却被袁可立一发惊堂木打断。“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要是敢再说废话,我就用这个了。”袁可立放下惊堂木,举起一支令箭。
李开寿吓得一缩。
“这是你写的吗?”袁可立重复问道。
“是小人写的。”李开寿又喷出一口血,两边脸也明显地肿了起来。
“你是不是主谋?”袁可立又问。
“不”李开寿刚开口,就又被袁可立一个抬手给打断了。
“孔子云,不教而杀谓之虐。”袁可立冷冷地望着李开寿。“我先提醒你,王命旗牌就在旗杆上悬着,我可以直接砍你的头。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李开寿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道:“小人,不是,真不是主谋。”
“那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袁可立问道。
“他的女儿。”李开寿说道,“癞子郑说,只要讹田的事情能成,他就把他的女儿许给我的儿子。”
“你是朴光熙的管家,不但识字,还会汉语。穿得甚至比你的主家还利索。需要靠这种法子给儿子娶妻?”袁可立当即质疑道。
“回老爷!我儿小时候得温病烧坏了脑子。为了给我儿治病,小人穷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法子,但还是没用。”浊泪顺着李开寿的脸颊滑了下来。“如今,家里的积蓄都光了,连大夫请不起了。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要癞子郑的女儿就是想给家里想留个种。”
“你儿子来了吗?”袁可立望向堂下的人群。
“来不了。近几年几乎下不了床了。”李开寿开始抽泣,口腔里的血也逆涌着从鼻腔里滑了出来。
“他的女儿来了吗?”袁可立皱着眉头,瞥了癞子郑一眼。
“来了,”李开寿反手指去。“一直在小人的身边站着。”
“带她上堂。”袁可立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