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2 / 2)娆夕首页

除了银翮,其余诸神诸仙也都是没头没脑地坐在位置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在消化御忡刚才说的话呢。

结果,这场大宴在无人尽兴中散了去。

大部分上神心里都觉得不妥,天族与妖族交不交好倒都无妨,可是月神怎么能和妖王在一起呢?这事关天族血脉啊!天帝怎会连这一点都不管呢?战神与月神本来都已经到了该开枝散叶的年纪了,正经姻亲没见张罗,怎反而纵了月神与妖王呢?这成何体统?妖王银翮,即便正如天帝所说,几次三番地救天族于水火之中,可恩情是恩情,也不能为了报恩就不顾天族血脉了吧?

可心里觉得不妥,谁也不敢贸然地提啊。诸神们愁得眉头深锁,只能侥幸地想好在天帝并没有明确地宣布什么,或许只是多虑。

散了宴席,红七一路上便喋喋不休,自顾自地怒不可遏。一直回到百花宫里,百花仙子紧闭了宫门,瞪着她斥道:“你究竟要胡言乱语到什么时候?月神失职是因为负了伤,横竖是情有可原的,真不知你是着了什么疯,怎就不肯罢休呢?”

“负伤,哼。”红七冷笑一声,“怎么旁人不负伤,偏生屡次都是他负伤?还不是因为他和鬼灵搅和在一起?今日天帝摆这大宴竟然还要与妖族交好,我真不明白天族怎就要跌份到这地步。”

百花仙子愤恨道:“你可知你如今句句说的都是怎样大逆不道的话?”

“我说错什么了?”红七不服,“自鬼灵出世至今,所有的不太平不皆是因她而起?她如今还成了妖王,我看便是存心要搅和天族!”

百花仙子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你究竟怎么回事?怎就和你说不明白了呢!”

“我是不明白!”红七咬咬牙,“我在这百花宫不受待见了万年了,我要晋神离开这里又碍到你了?月神不顾天族安危与那鬼灵纠缠不休,要他让位究竟有什么问题!我就不信天宫里只有我这么想,诸神诸仙,哪个心里不介怀?只是不敢说而已!”

百花仙子长叹一口气:“之前凰元君大闹九霄大殿,是妖王与罗刹将他挡了下来,你我虽不在现场,可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究竟孰正孰恶,难道你就掂量不出来吗?”

“凰元君是十数万年道行的无量神,他于天族的恩典连我都知道,你们却不记得了?便是他伤了天军,那也是为了对付鬼灵啊!为何你们浑然不记得罗刹曾经大杀三界似的?月神与妖王是一起的,妖王与罗刹是一起的,你们是真看不明白天族如今大难临头了吗!”红七越说越激动,“如今天帝敌我不分,天族离溃散也不远了!”

“你真是无药可救!”百花仙子深感沟通无力,“你若再这么执迷不悟,谁都救不了你,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百花仙子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红七的怒吼:“用不着你提点!”

这个妹妹,百花仙子是真真束手无策了。

母亲生完红七后不久便仙逝了,百花仙子作为长女,自然担起了百花宫的担子,对红七更是既要当妹妹疼爱,又要当女儿来管教。最初宫里头总有闲言碎语传到百花仙子的耳朵里,百花仙子已经下了严令禁止宫人议论这些。可后来不知怎的,还是被红七听了去。

红七变得越来越傲慢无礼,连对她这个长姐都常常口出狂言,短短百年时间几乎把宫人们得罪了个遍,谁都不敢去与她亲近了。百花仙子找她谈过几回心,可都没有作用,反而让红七越来越抵触她,觉得她是假惺惺、是在施舍同情。

再好的性子也被红七又臭又倔的脾气磨没了。

没想到,如今她越发冥顽不灵,百花仙子痛心疾首,不知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银翮带着蛮它和千魅找去了天帝宫里,席间攒了一肚子话,只等与天帝面对面好好说明白了。

夙川难得没有跟着,他明白她们的去意,只好在月旎宫里忐忑地等。所幸焰白也陪他回来了,虽然知道焰白是为了等蛮它,但起码多个人说说话也能觉得轻松一些。

御忡似乎也猜到了一二,遣了宫人在外头候着,只剩自己在正殿里招呼三人。

银翮开门见山:“天帝,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御忡看了她们一眼:“或许事关先妖王?”

银翮垂眸,她对迟羯还是提不出什么父女之情,可杀父之仇又实在膈应:“嗯,今日天帝说与我妖族结盟,可万年前天帝亲自剿溃了妖族我总要给我族人一个说法。”

御忡沉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彼时三界四族,除了人族速来自成一派之外,其余三族之间其实暗自较劲了许久,我贪图一时功绩,才会发难妖族。可我并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结局,本来先妖王与我便是不相上下的修为,我带了十万天军过去,说来惭愧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想逼他妖族向天族低头没想到先妖王与四位妖尊直接催动了灭神诀”

御忡说到这时,蛮它和千魅不禁皱起了眉头,愤愤地盯着他。御忡一时口干舌燥,竟起身对着银翮等人行了半礼,银翮头一回没去拦他。

御忡愣了愣,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自从天后醒来,我越发觉得活这一世,战争、功绩一切旁物都不值一提,只有太平诚可贵啊!可我做错的事,自然也是要承担的,明日我便会颁罪己诏,忏悔当年的错举,若若妖族仍觉不够,便悉听发落。”

这天帝是越当越卑微了,连蛮它和千魅都有些意外地互看了一眼,没想到御忡会如此诚恳,竟要颁罪己诏,依着天规,颁了罪己诏还得在不施任何护体功法的情况下挨雷神的九道惊雷才算完事呢。

反而是银翮还算淡定地看了御忡一眼,这才过去把他扶起来,想了想说:“好,那我便等您这道罪己诏。先说好,惊雷刑不可施,您如今修为还未复原,别再伤了。”

御忡确实有些苍白:“妖王仁德。”

银翮继续问道:“我再问您一句实话,天族是介意夙川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御忡微怔,笑了笑说:“嗯,自然介意的。既然是实话,我便实说,我也介意,身为天帝不得不注重天族血脉,可身为父亲,你与夙川的这份感情我一路看得分明,是断做不出拆散你二人的事来的。”御忡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你素来是个直爽的,我便也与你直说,今日这场大宴,算是将这层意思抛给诸神们了,由他们各自消化一阵,等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会定下你二人的婚事。”

银翮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害羞了:“您拿主意便是。”她收了王的气势,乖巧地对着未来的公爹行了礼,“时候不早了,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御忡扶起她:“我送你们出去,正好我也要去天后那儿呢。”

三人告别了御忡,一齐往月旎宫走,各自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千魅走在蛮它身边,忍不住说道:“天帝真是豁出去了,还未曾听过有哪位天帝颁过罪己诏呢。”

蛮它点点头:“他有一句话说得对,太平诚可贵!”

银翮侧过脸:“今日殿中之事,你们回去了只许跟两位妖尊提,也关照他们,不许往外说,不许和族人们议论。”

千魅和蛮它一齐应道:“明白。”

再转回过头,银翮眼中却露出了悲凉之色。当年,花阕生她而死,迟羯也是因着这一层,才崩溃求死,若说白了,这罪名她也要背一半忽然,又想念雾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