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都一样,尊主前两日说过你的情况,你从前太过顽劣,基础并未打好,先去天枢殿将基础打好了,我自会将我的一身本事悉数教授于你。”
沈倦云说得不错,他从前的确是顽劣,莫说云外天,就是整个上修界都得任他横着走,无人敢对他不敬。
却也因为太过顽劣,做了云外天十七年的少主,真正的实力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父亲焦灼忧虑,却始终不舍亲自对他严管,这才让他拜了一个师。
前世,他选沈倦云是因为看着沈倦云年轻,以为好拿捏才选的。
可选了之后,沈倦云却每日卯时便将他喊起,喊不起便直接提着他和他的铺盖扔进院外冰池。
因为留仙顶地质的原因,顶端终年严寒积雪,而那冰池,便是受了影响一年到头都冰冷刺骨。
那天早晨那一冻,让他感染风寒好几天。
而感染风寒之后,却不能像个病人一样休息,反而比从前的生活劳累了十倍不止。
每日卯时起,上午习文,下半天练武,太阳落山之后还得打坐一个时辰巩固心法。
以为挑了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是磕到了茅坑里的石头上!
忍受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找到空子偷摸着回主殿找父亲哭惨,眼泪花儿都还没憋出来,沈倦云后脚便提着戒尺来将他抓回了留仙顶。
虽说那时沈倦云凶残不近人情,但好歹尽职尽责,不仅不负众望将他这堆烂泥给和好了,并且还好生生的糊上了墙面儿。
可现在……
沈倦云他就是食君俸禄,却不担君之忧!
他这是消极怠工!!
“沈……!师尊!”
魏枕面色沉沉,语气极度不爽地道:“我云外天供你衣食,供你住处,你应当好生教我!将我扔给二位长老,实属不该!”
沈倦云闻言,心里竟觉魏枕说得很有道理。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动摇,便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能因为一时心软便不顾大局。
自从发现自己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一刻起,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一次一次看着那个孩子濒临死亡,一次一次的侥幸生存,真的消耗尽了他所有的信心。
而那日万魔境上,魏枕闭上了双眼便再未睁开的事实,更是压塌了沈倦云作为上修界第一仙尊的所有自信。
他沈倦云这一生,并非多情之人,却也唯有魏枕一个情感依托。
魏枕是他亲自雕琢成器的朽木,从厌烦到当做至亲来对待,自有无数曲折过往,更暗藏着他的两世执念。
他很想将魏枕留在身边,可往后的局势走向,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魏枕不能待在他的身边,否则,这孩子迟早还是会像前世那样死在他的面前,而他,依旧毫无办法,纵使指天骂地,也无济于事。
他不敢赌这一次重头来过是天道眷顾,他更不敢有只手扭乾坤的信心。
他宁愿,离魏枕远点。
这样,对他和魏枕都好。
再者,魏枕被当做烂泥只是因为性子浮躁,不肯用心而已,实际聪慧过人,根骨绝佳,只要有人愿意好生指导管教,他一样能成大器。
而愿意好生教导魏枕的人,这云外天里亦不止他一个。
所以他并不担心魏枕的教育问题。
虽说将魏枕抛给云边景真的确有些不好,可他也确实不可在云外天久待。
与其等以后心头动摇了再离开,倒不如一开始便放手不管,也免得徒生那些矫情兮兮的悲伤。
思索之下,沈倦云仍是坚持道:“明日去天枢殿好好上课,否则便先去冰池中考虑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什么时候上来。”
魏枕彻底颓了。
他心底不服,嘴上却也只得应下:“是,徒儿明日会去天枢殿好好上课。”
去冰池里考虑?
开什么三界玩笑!
见他软了态度,沈倦云赶紧趁热打铁再说住宿的事。
“你便住在柳汀,去上课方便些。”
魏枕想反驳,但实在是怕了沈倦云那方冰池,只得不甘不愿的一并应下。
沈倦云松了一口气,立即说道:“我送你。”
话音落,魏枕便已看见周围的风景不一样了。
沈倦云这个男人,他根本没有心!
前世好歹几十年师徒情谊,他可倒好,一点不念旧,还巴不得将他甩开!
你以为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魏枕低声嘟囔一句,心情特别不美丽。
“嗯?”沈倦云只听见细细的声音,却是没听清他讲的什么内容。
“没什么!”魏枕赶紧否认,顺便表面关心一句:“劳烦师尊亲自送我下来,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魏枕是说的客套话,沈倦云却当了真。
只见他点了点头,随即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啧。
躲瘟神都没搞这么快的吧!
沈倦云,你真的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