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曲盯着她顿时脸色便冷了下来,姜玉一瞅见这凶神恶煞的副将,心里又是一慌,她垂下头慢慢的顺着墙根走,盼望对方千万不要注意到她。
钟曲一个眼风扫了过去,两个亲卫便颇有默契的挡在了姜玉面前,“慢着,公主这又是跑来偷了什么?看来这锁院门还是锁不住你了,非的我挑了你脚筋,剜了膝盖,才能让你安分些。”
姜玉怒从心头起,一个顾殊鹤把她当丫环使便算了。
这会儿连个小小的副将都敢对她口出狂言。
她抬起头刮了钟曲一眼,神色忿忿道:“就你们这破院子,穷的连个丫鬟都没有,老鼠都不往这里来。你当本宫是乞丐吗?乞丐都不往你将军府来,一天三顿都是烂咸菜。
偷,偷,偷,我能偷着什么,就这么个又破又小的院子,你白给姑奶奶,姑奶奶都不惜得要。
来,你要的宝贝,这是你们将军裹伤口的布和药碗,你这么宝贝给你好了。”
她冲上前便想将抱着的东西塞给钟曲,但她哪里能是钟曲的对手,他一个闪身便躲了开去,连衣角都没让她摸上,“罢了,这一次我先不与你计较。”
他说完这话就径直进了院子,姜玉愤怒的盯了一眼他的背影,气的想把碗砸过去。
手一抬起来,两个亲卫幽幽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僵了一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手,捧着东西转身走了。
心中愤恨的又开始记起了黑名单,准备来日清算。
钟曲一进房间便看见顾殊鹤懒散的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将军,你怎么还把那个女人留在府中,她就是个祸患。不如趁早下手除去。”
顾殊鹤原本懒散的跟没骨头似的姿势一僵,她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一看钟曲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她感觉不但身上疼,头也开始疼起来。
她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点头说一个好字,马上钟曲就能提着刀去亲自结果了姜玉。
年轻人怎么火气这么大,一天天尽是打打杀杀的。
不好,实在是不好。
她想了想,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问道:“你方才遇到公主了?”
钟曲大马金刀的在桌边坐下,一脸鄙夷道:“那女人牙尖嘴利,实在是惹人讨厌。”
“她的事情我另有安排,”她岔开话,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钟曲果不其然被她分开了注意力,回答道:“这一次葬礼我父亲与叔伯公务在身都没能来,母亲心中过意不去,昨日带了二弟三弟今日来府中探望,约莫着中午便要到了。
早晨朱老夫人也递了帖子,今日要来探望。
梁王府那边也送来了厚礼,梁王还亲自写了悼词。
另外军中几位未能到场的世叔也送了礼来,将军要不要去看一看?”
顾殊鹤顺着钟曲的话将这些称谓对应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钟曲的母亲便是钟家的当家大夫人,这位夫人自嫁进钟家便经常与顾家走动,一向对原身姐弟很关照,记忆中是位美丽慈爱的夫人。
朱老夫人应该是朱蒙的妻子,虽然交集并不算太多,但每一次见原身,老夫人都很喜欢给原身塞各种各样的小零嘴,是个很可爱的老太太。
梁王是当今圣上的嫡兄,封地就是荥州,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年一向与顾家相安无事。
军中未能到场又称得上是世叔的应该就是包括钟曲父亲叔伯三兄弟在内的九位偏将,他们各自都有职务,如果同时聚在惠山,只怕葬礼上出事的可能会成倍增长,所以顾殊鹤并没有让他们到场,而是让他们完成本职,不得离开驻地。
一想到今天要迎两波客人,顾殊鹤就顿时懒癌发作,感觉非常丧。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宅在房间里躺着做个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再丧也得继续营业,她没精打采的问道:“贺涧洲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人在哪?我怎么回来都没看见他?”
“他受伤不轻,现在还下不了床,一直躺在军医那里呢。将军想见他吗?”
顾殊鹤摆了摆手,“不想见,我没事了。等客人来了你再来叫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果然男主的生命力比她还要顽强。
钟曲以为顾殊鹤是受伤以至于精神不好,便没有再多说。
等人一走,顾殊鹤就一个耗子钻洞,钻进了舒适的被窝里。
她了无生趣的大字型咸鱼瘫在床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床都是一样的舒服啊,要是再能搞个鹅毛枕头就完美了。”
她躺了一会儿,舒适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注视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睡意一瞬间全无。
她不甘心的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这具身体太过于优秀的警觉性让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反而越来越清醒。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焦躁的揉了揉眉心,冷冷道:“看够了吗?”
一人从房梁上飘然落下,他翘起唇角微微的笑着望向她,唤了一声,“小姐。”
这一次竟又是个清秀的少年郎模样,眉眼尚且稚气未脱,一袭锦绣长袍风姿翩翩,像是某个从家中溜出来游山玩水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