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的担心成了真,一大一小两副棺材刚一入土,顾殊鹤就一头倒了下去,若不是一直盯着她的周彦眼急手快接住了人,只怕顾殊鹤得砸在石碑上。
钟曲从没见过周彦露出这样的表情,从他有记忆起,周叔便一直都是十分温雅的人,淡淡的笑,处变不惊的处理着一切事情。
就是顾衡启战死的消息传来时,顾府上下乱成一团,但周彦仍然能镇定的安抚好所有人的情绪,把所有的事情都办的滴水不漏。
周彦抱着怀里的姑娘,环顾四周林立的石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四年前亲手立起来的那块碑。
他摸了摸怀中小姑娘冰凉的面颊,她的呼吸已经轻的几乎快要没有,鲜血浸透了他亲手为她披上的外袍,沾了他一手。
她浑身上下似乎只有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有那么一点温度。
他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几乎抱不住怀中的姑娘,“阿鹤啊别吓周叔,你这样我怎么能对得起你父亲。”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座上书'顾衡启之墓'的石碑,红了眼,哽咽起来,“顾兄,若你在天之灵有知。帮一帮这孩子吧,别带走她。她还这么年轻。”
钟曲冲上来从周彦手里把人抢了,一头冲进大雨里向着山下的方向狂奔。
“这时候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下山啊!”
跟着上山的亲卫们如梦初醒般跟着他一起冲进了大雨里向着山下跑去,上山便花了一个时辰的山路,这一次他们只花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将顾殊鹤送下了山。
守在山下的军医先给顾殊鹤止了血又喂下一副药,但顾殊鹤仍未醒。
惠山大雨未歇,潮气四起,入了夜更是寒凉。
军医便让钟曲想办法先把顾殊鹤送回未央城,惠山这样湿冷的气候不利于她的伤势恢复,此处可用的药材也比未央城少的多。
再者未央城的将军府里还有两丸孙周早年调配的治疗外伤的金创丸,吃了那药说不定还有转回之地,
钟曲没办法只能亲自架着马车上路,万幸的是未央城距离惠山并不算太远,他熬了一晚上终于是在第二天将人送回了未央城。
军医们聚在一起给顾殊鹤诊了脉又喂下一丸金创丸,可一个个的面上都忧心忡忡的。
钟曲熬了一天一夜,一双眼都布满了红血丝,他焦躁不安的盯着这群军医,压抑不住怒气质问道:“你们说清楚,这药都吃下去了怎么人还没醒?以前孙周不是说这药只要吃一丸死人都能救回来吗?”
最年长的王军医摇了摇头,犹豫着看了身边的同僚一眼,被他看的张军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给钟曲回话。
钟曲更生气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茶杯被他震下桌面,摔成一地碎瓷片。
“你们怎么回事,都变哑巴了?说话啊。将军到底怎么了?她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
最后还是王军医硬着头皮开了口,“将军的伤口都不在要害,尚且不算要命。可她受伤之后淋了雨又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以至于失血太多。这伤势实在是不好说,若是她今天能醒过来,伤口没有感染,那么只要休养半月便可。但”
他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若是今天醒不来,那就不好说了。副将,你,你,你莫要多想,说不定将军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