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怪我,”他垂下头,声音很轻,“也是应当的。”
他跪在原地,仰头看着顾殊鹤,眼底盛满了信赖与敬仰,“小姐想怎么惩罚我都是应该的。”
这样的眼神,顾殊鹤这两日已经看了太多太多,城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爱戴着顾殊鹤。
这年纪轻轻的少女俨然已经被所有人当成神一样虔诚的信仰着了。
明明是这样坚实的信任着的伙伴,但他最后还是反叛了,背弃了独自承受着一切的少女。居然是因为’顾殊鹤不择手段,心思恶毒‘这样可笑的理由。
接受了原身记忆的她深知原身的不易,她从来都没得选。不择手段也好,残酷冷漠也罢,原身只是在拼命活下去而已。
她要守住这座城,她要守住这天下。
无人替她遮风挡雨,这世道不容许她天真,不许她有任何软弱。她退后半步,便会被豺狼虎豹吞吃殆尽。
她感觉有些好笑,甚至忍不住问出了口,“顾岭,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她几乎是刚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不是原身,她对顾岭没有任何信任可言,被辜负的也不是她。
他愧对的,也并非是她,而是原身罢了。
眼下那一切还未发生,她在做有罪推定,这样的心态太不冷静理智了。
顾岭目光坚定,“当然,我会永远追随在将军身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那话语坚定的简直像是在以生命起誓。
顾殊鹤移开视线,“起来吧,眼下便有个让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斩龙与玉符遗失,我怀疑在公主手中,你可知道他们在何处落脚?”
顾岭神色一变,“斩龙与玉符遗失?”
他垂首稍作思索便给出答案,“那二人眼下住在城西刘府。”
顾殊鹤得了想要的消息,便起身向外走去。
顾岭神色落寞,“将军。”
顾殊鹤脚步顿了顿,他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公主性情骄纵,恐怕拿了东西就不会轻易交出来了。”
顾殊鹤背对着他抬起手,他止了话声,沙哑女声缓缓道:“家族至宝,我活着一日,总不能让它们落在别人手里。这东西我必须拿回来。”
她当然知道公主是个怎么狗脾气,可她没能替原身守住顾家,总要替她拿回家族至宝。
无论多么困难,她都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顾岭哑了声,顾殊鹤直奔城西刘府而去。
她孤身一人上门,门房不敢为难,让她进了门,却没走两步便让身着龙鱼服的御前侍卫挡在了门口。
一人腰胯长刀,面带讥讽,扬声问道,“何人敢闯公主下榻的府邸?”
他看起来正当壮年,这一身龙鱼服倒是威风十足。
顾殊鹤垂了眼,“在下顾殊鹤,求见公主。”
一袭白衣的少女俏生生立着,垂眸时甚至还有几分温和无害的味道。
侍卫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你以为公主是你想见便能见着的。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顾殊鹤冷了脸,她知道公主性子骄纵,却没想到她竟然骄纵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她身边随意一个人都敢当众羞辱她。
她本来打算上门与公主和男主好好谈谈,眼下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又一个侍卫自石门后走出,“公主说了闭门谢客,你怎么还没好?可叫你快些回去呢。”
侍卫抱臂笑道:“顾家这个丧门星上门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顾殊鹤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她抬起眼看着眼前人。
“是死了全家的那个顾氏女?”侍卫嬉笑着凑过来看了一眼顾殊鹤,讶异的挑了挑眉毛,“喔,这女金刚原来也会穿裙子啊。生的可真漂亮啊,就是可惜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吧。哈哈哈哈哈。谁敢要一个整日和男人厮混在一起的女人。”
他对上顾殊鹤的目光心头一抽,那是人类潜意识中对于强大危险的敏锐感触。
分明长了张精贵漂亮的脸,可那眼神却比他曾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更凶狠。
她盯着他们,上前一步。饮尽鲜血灌出的杀意,只一眼便让人汗毛倒竖。
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都握上腰间的长刀。
一人抽刀,一人紧握刀柄,皆如临大敌。
她又上前一步,一人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将刀刃抵上她的脖子,一声厉喝,“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