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分,一个仆从急匆匆跑到南厢来,告诉苏起命说有个人来找他。也不知道来者何人,竟寻到天外寺来了。
上了地面,绕过湖面的桥,延伸到靠天外寺大门的地方还有一方见客的小亭子。天外寺门禁森严,不轻易见客,但仆从说来那人拿出了苏起命的信物。
到了那亭台,远远就见一个人背影,穿着一身清丽的胡服,不是陆婉儿还能是谁。
苏起命原想打个招呼,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本能地将手臂一缩,结果反而扯到肩膀让他嘶了一声。
果然如他料想一般,陆婉儿一回头,又是先惊叫起来:“哥哥!你怎么又受伤了!”
苏起命因为行动不便,左手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所以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便照实说:“不打紧,就是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已经快好了。”
照旧给陆婉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提正事:“你怎么来了?又有人要对我不利?”
“不是……之前那伙歹人果然如哥哥所说的,暂时没有行动了,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陆婉儿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张字条,然后继续说道:“昨日府里收到一封密信,是给你的,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给我的?”
苏起命边好奇地展开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时间地点,像是相约的信件,署名要苏起命收,但却没有落款,不知是何人邀约。
时间是今晚的子时,而地点只写了老地方见,这让苏起命有些意外,因为字条上写的这老地方他并不陌生,甚至颇为熟悉,那还是他往日混迹长安城经常出没的地方。但他确实不好肯定,这人说的老地方,是不是自己曾经认为的老地方。万一这几年,自己又认识了什么特别的老地方呢?
“是谁呢,我好像也不认识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送信。”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对,又改口道,“也可能是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认识了些什么人。”
陆婉儿经他一提醒,忽然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哥哥从前确实经常与以密信往来,你和我说过这人时常与你互通消息,只不过哥哥没有说是什么人,所以婉儿也不知,那哥哥可要赴会?”
“当然要去,你既然都说了认识,那大概也没什么危险。”苏起命对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现在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以他的性格与强烈的好奇心自然要去一探究竟的。
苏起命说完又忽然有些犯难:“不过眼下还有个麻烦……”
话音刚落,央将的声音就从后面飘了过来。
“苏起命,你要不要点脸,我师父一不在,你幽会都幽到天外寺来了?”
他背着两把斧头,估计刚练完武,脚下生风地朝他们走来,然后上下打量了几眼陆婉儿,嫌弃道:“又是你,看来我这天外寺的门禁还不够严格啊,你偷偷进来多久了。”
“我爱进来多久就多久,我是庶民访客,但你们是官家服务机构,当然要对我们庶民做好服务工作才是。”陆婉儿理解过来这就是苏起命说的麻烦,有些气不过,骂道:“还有,我哥哥又不是你们天外寺的囚犯,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苏起命单手隔开两人,他知道这事要是被李长岁发现了一定不会同意,心下立即有些不快,确实如陆婉儿所说的,他要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可矛盾的偏偏就是对李长岁那种莫名其妙的忌惮,不想与他有正面冲突,只能好声地对央将道:“我有正事要去办,你也不用什么事都跟你师父汇报,你就当今天没看见我。”
“马上就要宵禁了,你还能去办什么正事。”央将翘起双手,不太信任地看着他。
“这事就得宵禁后才能办,你不懂。”
“那我先找人进宫汇报我师父。”
苏起命还是好言相道:“你师父的意思应该是让你‘照顾’我,没说让你绑着我吧,那你师父怎么不把我关进大牢里去。”
央将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行性,摸了摸下巴,然后才道:“那我也要去。”
“你不是李长岁的小跟班吗,跟着我算什么回事,那种地方,小孩子家家不能去。”
“什么地方?”
央将有些狐疑,顿了一下,又警告道,“如果你敢说出什么污秽之地我就打你。”
“我要去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