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眼角处一层叠着一层的皱纹里，掩不住的狠辣阴毒，使得她苍白的面色带了几分狰狞。

卫妈妈心底微寒，却不敢多言，暗自思量侯夫人还不如就这么死了，早死早超生，也免得再受折磨。

而侯夫人死了，或许对老夫人也是一种解脱。

严氏目光微转，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许，“固儿这几日的精神如何？规矩教的怎么样了？宴席上该说的该做的都交待好了吧？”

卫妈妈忙敛目静气，低声回道，“孙少爷聪慧伶俐，一教便会，老夫人不必担忧。”

她眉角略一挑，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孙少爷是过继在侯夫人名下，到了那一日，忠信侯府的人和长公主一定会来，到时候万一……”

严氏冷哼了一声，目中锐光陡闪，“他们来了又能如何？叶清鸣自愿为亡夫守孝三年，任何人不得打扰，乃是陛下亲下的旨意，他们哪个敢违抗？”

这便是她最大的依仗，纵然费尽了心思才拿到圣旨，不过一切都值得，哼哼，这一辈子，叶清鸣都别想翻出她的手掌心了。

卫妈妈不敢再多说，严氏也不再言，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手里长长的对账单子，一目十行。

时而紧蹙眉角，时而目露锐光，又时而舒口气，面上神情也是变化不一。

卫妈妈不免又紧张起来，吊着眼角暗暗瞧着，提着的一颗心高高的悬着，恐出了什么岔子。

终于，严氏将手上的单子合起来，面色舒缓，鼻间却轻哼了声，“还算他老实，若是敢这个时候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哼，倒要叫他知道知道厉害。”

卫妈妈低垂着头，顺着严氏的话，“三少爷一向最听话，夫人放心，老奴都看着呢，定不会坏了事。”

严氏低低的叹了口气，眼角下一小簇细纹叠起来，“以前老实，往后可就不好说了，固儿袭了爵位，他这个亲爹的还能没点子想法？”

略一想，她又道，“这回我挑了老三家的固儿，老二的心里肯定不舒服，且看他们两口子怎么蹦跶，正好借此敲打敲打老三。”

卫妈妈想了想，才明白严氏话里的深意，立时奉承一句，“老夫人高见。”

同为勇武侯府的庶出少爷，膝下又同有孙少爷，可老夫人偏偏越过二少爷选了三少爷家的孙少爷，二少爷岂有不生气的？

但不管是二少爷还是三少爷，都不敢跟严氏老夫人对着干，那么心底里的气也只好往别处发了。

“老夫人，老夫人……”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绛紫色粗布衣衫的老婆子急慌慌的奔进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侯夫人，侯夫人……”

蓦地看到老夫人目中射出的一道利光，老婆子吓得站在原地，使劲往下压了压嗓子，“老夫人，您快过去看看吧。”

卫妈妈心下一凛，这老婆子是守在侯夫人院子里的，除非出了天大的事，否则不允许离开那院子半步。

难道侯夫人……死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