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历来重文轻武,朝廷对民间兵器那是十分忌讳,主要的冶金作坊大都牢牢抓在朝廷官家手上,所以这民间好汉们武风虽盛,江湖上的兵器却难找,寻常门派八成用的是朴刀、长剑这类常见武器。
像矛、枪,乃至弓箭和弩之类的,那真是半点不敢放开,寻常江湖人士一来嫌弃这些不适合单挑比斗,而来也确实难得,所以即便来到这华山之巅上了,年轻一辈的侠客依然对长兵器的门道十分陌生。
也就是说,哪怕是手持盟主信物,全真的王义彬和天下第一大帮的分舵主李志,也依然对这三尖两刃刀的表现之能说出:“卧巢!这个六啊!”,却做不出什么特别的评价,可刚才这并声音,却好像是大师对新手的评价一般语气,多少刺痛了在场年轻一辈的人物。
只是这些围观的群众就已经不爽了,刚才大放光彩的白星海,就更是不用说了,一张脸都变形了,虽说他不算什么纨绔二代,多少也是被捧大的人生,这时候刚刚秀了一把,就立马被人打脸,也不顾人家说得是否有理,恼羞成怒,大声道:
“是甚么鼠辈在那里胡言乱语,有种的出来,要说三道四,没点真本事可唬不到人!”
众人的目光自然随着这声怒喝集中到了刚才发声的那边,却并未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一个身穿再平常不过的江湖衣物,更无半点特殊装饰的少年人。
沈裕民这一年多来过得都是山野生活,虽说还算眉清目秀,那股草莽气却也不轻,他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法,但见这许多人都注意到自己身上了,便站出来说:“事实便是如此,刚才你几手都有不该出现的动作,如果是三股叉的话,那退敌效果就倍增了,显然是手法不对兵器。”
白星海盛怒之下,却没有立刻动手,再如何狂妄,他也是当年的少岛主,涵养也不差,而冷静一点,如何不清楚人家说的没错?海岛上三股叉本就是本命兵器,那打渔自卫都是第一,这顶尖的功夫自然是最拿手的武器了。
可是到这华山之巅,那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聚集之所,如何能拿三股叉这么土气的玩意?因此打造了这逼格高出了许多的三尖两刃刀,招数也可以通用,却不料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如何不让他生气?
他自然不知沈裕民看过的那一场对决,正是长兵器里的顶尖钝器对决,数百招下来,是包罗万象的精妙招数,已非寻常武学可以企及,他满脑子就是那些功夫的破解方法,这一晃许久,虽然没有付诸实战,可武学知识绝非先前能比了。
因此白星海多少有些意外,却心中怒极,挥刀指过去,喝道:“不想让人看你就嘴上有几分本事,便过来和本岛主过几招,让人看看你这穷小子是手上的本事,还是练得舌头上的功夫!”
沈裕民心中早有许多心得,苦于没人切磋,数不清的想法无法实施,这时候正缺个硬手子和自己试招,看这人功夫虽说比那两个怪物差得远了,手上本事倒也算是上乘,那真是求之不得,便毫不做作,大踏步上前道:“既然如此,请出招!”
这些动作和话语既无江湖规矩里的礼仪,也没所谓侠客的惯例,在这些心高气傲惯了的武林名宿面前,简直就是两个泥腿子,一时间大家都散开来,给他们两人足够的场地,有几分沾上他们就会被污染的感觉。
白星海本来想说让他几招什么的话语,却到底压不住心底怒火,见人如此轻视自己,也不客气,就一刃平刺直攻过去,颇有几分出其不意之感,却不妨明明自己先发,对付却一刀出手,反而先至自己持刀的右手,这一下刺实了,手便废了,那一刺也就自然无力了,只能收回。
再看沈裕民刀收回原处,连动手的架势都没摆,竟然是若无其事,白星海哪受过这么大的蔑视?大喝一声,这次使出浑身解数,将那套叉法使出去,却不想舞到一半,刀就格在了三尖两刃刀中间,架住刀身,让他下一招再也无法使起来。
两个收起兵器退回原处,却只有部分真正的高人才知道沈裕民刚刚的招术精妙之极,连白星海在内的人都怀疑他是用了邪术,终于白星海立住道:“你这刀法过于诡异,我看不透,可只是抵挡我招术,算什么本事,你出一招我看看到底是不是邪术。”
沈裕民不亢不卑,如同当初在武馆凭空练拳一样地看着他,抬手略举,就一招再正常不过的挥砍式,朝白星海面前挥过去。
却说大家都带着看戏的神情看看沈裕民到底能如何,也不大在意,却不料突然间,那柄宝刀带出一刀寒光,说不出的惊人杀气,似有千钧之势,又好似万千鬼哭神嚎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更是快得人半点反应不过来,须臾间刀锋已到了白星海面门。
那威压只在出手的瞬间爆发,停下来那柄历经多代,杀人无数的宝刀在沈裕民手上,又变回了一把平平无奇的寻常刀剑,再无半点煞气外露,若非此时刀锋已停在白星海面门,人们完全可以想象刚才的景象纯粹是幻境。
白星海一下瞳孔紧缩,竟被压迫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待沈裕民挺刀收势,才缓过劲来,牙齿都打战,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