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好好说。”

殇继扒住了额上青筋跳动的哈格罗夫，但哈格罗夫比他想象的要克制，虽然脸上的愤怒得就快爆炸了，但还是不像要动手的样子。

若是换做最先收留的老村民，哈格罗夫可以二话不说将对方驱逐，以儆效尤，但对苍武这批新村民，他却没法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苍武他们被巨蛾王袭击，有萊娅和马卡斯的责任，所以他们三团需要为之负责。导致他在裁决这件事时，有种天然的理亏。

围观的村民，见事情闹成这样，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殇继也越发体会到状况的棘手之处。

在场的人之中，恐怕只有知晓一些约贝尔文化的他，能理解马卡斯的愤怒。同时，靠着克鲁尔长大的背景，他也能理解村民们的想法。

一个献祭仪式，在他们的眼里，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在哈格罗夫看来，生命是光明神的赐予。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随意决定他的生死。这种献祭仪式，是毫无疑问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邪恶仪式。

但在克鲁尔人眼里，牺牲一个婴儿，使全村人不至于落入饥荒之中，是在生存压力下的合理选择。食物缺乏的极端情况下，人吃人的状况都会出现，牺牲一个婴儿在他们眼里不算事。

一般而言，这种为集体祈求的献祭仪式，是由抽签来决定祭品的。像苍武这种主动牺牲自己孩子的，已经堪称伟大了，也难怪他会得到许多村民们的同情。

尽管殇继反感这种献祭仪式，但他若表态对哈格罗夫进行支持，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他快速权衡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不如这样吧，大家各让一步，”殇继朝哈格罗夫和苍武说道，“允许苍武给卡伊罗娜献祭，但不准用人的生命当祭品就好。”

“不行！”哈格罗夫果断拒绝道，“不管是什么方式，都不允许在村里祭拜别神！”

“我就要拜你管得着吗？”苍武语调越来越高，不顾自己能不能打过哈格罗夫，便要朝他扑去，把试图阻拦的井仇都推开了。

“住手，哥哥！”凑到人群前排的苍月见状，赶紧朝苍武冲了过去。在苍月的拦阻下，苍武暂时被安抚住了。

夜灵见场上靠近殇继的女性越来越多，嘴巴抿得老高，在地上狠狠跺了一下脚，终于忍不住上去了。

“苍武叔叔，我有个问题，”夜灵换上了甜甜的笑容，风轻云淡地提问道，“卡伊罗娜是不是一位很强大的神祗呢？我想那位光明神的神使，也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哼，他确实该知道一下卡伊罗娜的强大，”苍武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鄙夷地看了哈格罗夫一眼道，“卡伊罗娜来去如风，她的箭从不落空，她的陷阱让猎物无法挣脱，她的美貌让众神嫉妒。靠着卡伊罗娜的神谕，我们能在荒地找到兽群，在干旱之地寻获水源。可以这么说，若没有卡伊罗娜的庇护，我们活不到今天。”

“这样吗？”夜灵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迟疑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光明神的神使能打败巨蛾王，而我们却只能狼狈逃窜，最后还要他们来救援？”

苍武脸上顿时挂不住了，高声呵斥道：“灵叶，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这待得太舒服，忘了你是哪边的人了？”夜灵加入他们的时间太短，让苍武不由怀疑她的立场。

苍武这话，引起了许多原村民的抵触。这些新村民加入他们的村子，却还在抱团取暖，不把自己当村里的一员，叫许多支持苍武的原村民开始后悔，心里的天平慢慢倾向了哈格罗夫。

殇继不再拦着哈格罗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夜灵面前，以防她受到伤害。夜灵则恰到好处地露出委屈的神色，开始叫屈。

“苍武叔叔，我没有看不起卡伊罗娜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神使看不起卡伊罗娜，才会出现这样的争执。如果你能证明，卡伊罗娜比光明神更加厉害，你们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为什么要证明？”苍武脸上露出了警惕，没有轻易陷入夜灵的节奏，“他觉得光明神强，就去拜他的光明神。我们觉得卡伊罗娜强，我们就拜卡伊罗娜，是他先来破坏我们的神像，冒犯我们的神祗！”

苍武的强硬叫夜灵有些意外，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但殇继领会了她的用意，顺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