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佛诞,宜斋戒,忌杀生。
应天府华灯初上,昔日繁华今犹可见。君不见,龙鼋湖上画舫里,牙板声声歌太平?
眼下湖边的风波楼内却是不太平,牛仲与黄之锋这两腌臜泼才正掀桌砸凳,向着大堂一角的白衣少女而去。说来也怪,相传每座风波楼内都有几位护楼高手,在此闹事几乎没人有好下场,可今天门都被人拆了,愣是无一人出来相阻,真是奇也怪哉。一楼大厅,大多是没权没势没多大能耐的江湖客纠集之地,牛仲恶名在外,这些个平时口口声声“行侠仗义”的莽夫们倒是个个精乖,除了背后议论、心里咒骂,竟纷纷让开道去。
白衣女子见众人避二人如虎,轻啐一口,面凝寒霜,抓起桌上软鞭戒备来人。楚随南面带笑意,只是喝酒。
“这小娘子,长得可真得劲。黄老弟,老牛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呢!你看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啧......”牛仲随手掀翻一张仙桌,将其甩出去老远,乒乒乓乓,杯盘狼藉。
黄之锋跟在其后,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应和道:“极是极是!无论是中原女子还是番人美女,我也没见过如此美貌之人。牛大哥今晚有福了!”
牛仲哈哈大笑,一脚踹翻一个看客,道:“就你小子会说话,等大哥我用完,你也尝尝鲜。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好臭好臭,小二,你们家的酒怎么是臭的?”楚寄北心知时机已到,大声呼喝。
“客......客官,您说笑吧?您点的可是店里最贵的二十年陈酿啊!”小二从角落里透个头出来回了一句。
“咦?是么?那就是有人放屁,坏了美酒,搅了良夜,唐突了佳人。”楚随南将杯中美酒随手泼洒,正泼在牛仲脚前,湿了牛仲的缎面软靴。
白衣女子眼眸内闪过一丝异彩,偷偷打量楚随南,心想这少年郎倒是有几分骨气。
“放屁?谁在放屁?”牛仲竟很认真地拿鼻子嗅了嗅。
黄之锋以手扶额,大有不堪之色,咬牙切齿道:“蠢......牛大哥,他在骂我俩呢!”
牛仲恍然大悟,哇哇大叫:“臭小子,骂我们放屁?”
话音未落,一双铁拳已向楚随南砸落。楚随南转头对白衣女子露齿一笑,一脚蹬出,将桌子向牛仲顶去,自己借一蹬之力连人带凳后移数尺。
杯盘与桌子被牛仲双拳砸得粉碎,木屑瓷片四处乱飞,楚随南转身跃起,以身翼蔽少女,几乎是脸对脸,鼻贴鼻。
“过会再问姑娘芳名。”
少女耳边留下这样一句话,楚随南口中热气抚过她耳垂,丝丝痒痒,直钻入她心扉。牛仲见一击不成,,如猪突熊奔,气势更猛,双拳并举,再次砸来。楚随南有意戏耍,闪身避过。牛仲的拳头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一挥而下,拳风激荡,鬓丝飞散,更添英气。白衣少女俏脸微红,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