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好!”李存恤忆起了初见堂嫂时的画面,他从未见过如此温婉美丽的女子。
嫂子低眉浅笑,轻声应着。堂兄李延年畅快地笑着,上来说着些寒暄的话语,他完全听不进去,嫂子的一颦一笑已完全吸住了他的目光。她似乎感觉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叔子目光里的火热与唐突,两靥泛红,目含薄嗔,转身入后堂去了。李存恤瞬间觉得日光都随嫂子的离去而黯淡了。痛,真的好痛!李存恤心肝俱裂,幽幽转醒,眼前是碧波粼粼,耳边是水声潺潺。他竟整个人浸在瘦春湖里,身边漂着些不知名的花瓣,姹紫嫣红,分外妖艳。他动了动,发现手脚皆被绑缚,身后一根竹竿穿过绳索直直插在湖里,他被绑在杆上,竖在湖中,只露出个脑袋。。不远处漂着个竹筏,朱茜茜正蹲在上面,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她身旁是楚寄北,一手牵着绑缚他的绳索,一手撑着根竹竿,浑然是个船夫。
“你醒啦!是不是梦见想见的人啦?”朱茜茜调皮一笑道。
李存恤胸腹之间痛不可当,恍惚间,朱茜茜的笑脸竟与堂嫂的面容重合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你为什么感觉这么痛?为什么又会梦见想见的人?”朱茜茜手指绾着头发,漫不经心道,“看见你周围的花瓣了没有?此花名曰‘相思’,所谓‘何谓相思苦?直教人断肠’,此花毒的特性正应了这句话。我舌下保命的毒针也是淬了它的毒,当初爷爷可是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才做出能隔绝毒性、安全藏在舌下的机关呢!结果用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
楚寄北轻咳一声,打断朱茜茜,向李存恤道:“府衙师爷李存恤,若不想受此等苦楚,就乖乖回答我!说,为什么那死胖子刺史说你和楚府灭门之事有关?”
“为什么?对啊!为什么?”李存恤竟然嘎嘎怪笑起来,不过由于痛楚折磨,真的是比哭还难听。
楚寄北见他不肯回答,一拉绳索,绑缚李存恤的竹竿歪斜,李存恤一下子没入水中,水面咕噜咕噜冒起泡来。李存恤胸腹绞痛不止,根本提不起一丝内力,经脉滞涩,本就呼吸不顺,一下子浸在水里,鼻子里面酸溜溜辣乎乎,直呛了好几口水,别提多煎熬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存恤感觉肺里肚里都能养鱼了,楚寄北终于一甩绳索,“啪”的一声,力达竹竿。竹竿再次直立,李存恤重见天日,边咳边大口喘气。
“肯说了么?”楚寄北一脚前跨,脸色阴沉。
朱茜茜本来被楚寄北打断,正气鼓鼓地想要找回场子,见楚寄北面色不善,瞬间觉得这个好脾气的臭乞丐陌生了几分,虽然气闷,却不再言语。
李存恤咳了半天,胸腹之间痛楚又增几分,方知周身这些花瓣亦是拷问的一环,便苦笑道:“花名‘相思’,名副其实。有些人的侠名,却是表面文章,经不起深究的,比如令兄楚随南、令尊楚鹏举。”
楚寄北好似被踩了痛脚,浓眉倒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
只见楚寄北手上绳索一紧,竹竿歪斜得厉害。李存恤来不及深吸一口气,再次没入水中。瘦春湖碧波千顷,湖上风光正好,水里游鱼衔尾嬉戏,好不喜人。如此美景,李存恤却无福消受。几条鲤鱼从李存恤眼前过去,尾巴几乎贴着他脸颊划过。他虽不知鱼之乐,此时却多么希望自己是一条鱼。
楚寄北这次浸他的时间更长,似要浸死李存恤才甘心,朱茜茜蹲在一旁,见楚寄北面露狰狞,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几乎要被吓出泪来。这个拷问的损招是她图开心想出来的,没想到楚寄北拷问起人来变得这么凶,跟平日里那个嘻嘻哈哈的楚寄北完全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