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半年过去,已是暮春三月。笔架山上雾气蒸腾,生机盎然。
春雷殷殷,“轰隆隆”滚过河山,春雨细密,洗刷万物一新。玄微观前,一青年身着青衣,持剑而立,雨水沾衣,浑然不顾。只见他凝神静气,抬手出剑,一剑挥下,不紧不慢,毫无凌厉气象,似怕扰了眼前雨丝,坏了这时节的风情。
剑临木柴,戛然而止,不入一分。青年收剑回鞘,“咔嚓”一声,木柴分为两半。独眼老道立在檐下,抚须颔首,面带笑意。武学之事如凿地求水,这小子天资不错,有如立身宝地,只要肯挖,终能水到渠成。
青年看了看木柴,反身问道:“老牛鼻子,我这一剑如何?”这青年正是楚寄北,此时他随燕飞云习武已三月有余。
“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我看你练剑有如憋屁,半天才出一个响,如此下来一天连柴都劈不了几根。”燕飞云心中虽然满意,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这个自己送上门的便宜徒弟。
燕飞云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衣衫湿尽,赶紧跑进屋来,嘴里问道:“我说老头,你昨日不是下山去了么?去做什么了?有没有我家里消息?”
燕飞云神色一暗,抬眼望天,打哈哈道:“能有什么事?你有如饭桶,养着你个闲人,老夫自然是要下山采买的了。你家么......一切如常,能出什么事?还有,你哥是被鬼童子所杀,他们龙头亲自下的令。为了你们楚家,满天星倒也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老牛鼻子,可我想不明白,他们都跑到山上来杀我了,我家里怎么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最近家里竟然没派任何人来支会消息,也是反常。”楚寄北面露忧色道。
“之前消息都是那两个妮子下山去取,现在没人给你通气,接不到消息也是常理之中。你家现在忙着给你哥报仇,哪有空管你这个不肖子?你不放心大可下山,不过楚府现在可没几个人敢单独出远门了,被人认出来宰了可别怨老道我。”燕飞云装腔作势,绞尽脑汁掩盖事实。
“不过也奇怪,满天星的人就再也没来山上找晦气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天老夫亮了名号,要是其他组织或许还会再派人来,满天星嘛......定然不会。要来也是他们的客卿亲至才对。”燕飞云手捋胡须,面有得色。
“老牛鼻子,你的名号当真这么唬人?”楚寄北满脸的不信。
“那倒也不是,你可知这些年来,满天星除了一龙头、十二煞、三十二位分会长,其实还有两位客卿,一号‘子虚先生’,一号‘乌有道人’,那‘子虚先生’恰好也姓燕。燕家门庭稀落,他总不能看着底下人找我这族叔晦气。”燕飞云娓娓道来。
“什么嘛,原来是狐假虎威的关系户。那可说好了啊,以后我下山去砍了那杀千刀的鬼童子,你可别让你大侄子出来搞事。”楚寄北找了块干布,正十分不雅地在身上掏来掏去,擦拭着被雨淋湿的身体。
“呵呵,那也得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说,就你现在那‘憋屁剑法’砍砍童子差不多,砍鬼童子估计不够看。”燕飞云看着这个十分不顾忌形象的弟子,眉头大皱。
“那我何时能下山?”楚寄北用布抹脸,全然不顾这布刚擦完身子。
“你先用内功把衣服逼干,然后去山后三十里处那池塘的淤泥里取二十颗莲子——记住是莲子不是莲藕。再在丹房旁挖个一丈见方的池子,引水进去,种下莲子。以后三日一换水,直至莲花开时,你就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