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车夫:“我们走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有余。”
才一个时辰…天黑的如此快,她探出头一望,心不由咯噔,天际一片晦暗,浓云伴雾,寒气袭人,细听又有闷雷,恐怕得有一场滂沱大雨…不宜再赶路了。
“不许停车,继续赶路。”他冷声道。
“天黑路滑,很快便要下大雨了,不宜赶路,”她道,“停车返回,我们明日再寻。”
车夫应了声,随即转了方向。
略过她的话,燕泽迅速跳下马车,扯出腰间的小皮鞭,冲着车夫的脸就是一鞭。
“贱奴,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我说继续赶路,耳聋了不成!”
随行车夫捂着脸,默不作声地上了马。
遂了他的心,这才满意,于是跳上车坐了回去。
“看什么看?”他怒道。
她转过脸,看着车外:“这儿偏离长安地段,山脚多有沟谷,地形又险峻,若下大雨,道路必定堵塞。”
他置若罔闻:“一派胡言,难不成你是半仙,还能预知天气?”
一目了然的事实。她不由嗤笑:“话说回来,燕三爷如此紧张那狗,想必将它视作宝贝,可为何会轻易将它托给旁人看管?”
他暗自咬牙。若不是当日在长安街瞧见了新奇的玩意儿,又怎么会一时忽视了那狗…怪只怪自己那愚蠢驽钝的侍从,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却将狗托给了旁人…
至于那干了蠢事的侍从,早已被他派人给活埋了。
想想还不太解气。
“关你何事,”他不悦,“帮我找到狗,就是你的任务,其余的莫要多问。”
一盏茶的功夫,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浓雾遮云,阴冷潮湿的空气钻入衣袖,她打了个喷嚏,探出头一望,果真,雨愈来愈大,不到一刻,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落在车顶,发出嘭嘭响声。
马车越行越慢。
燕泽烦躁不安,冷不丁喊道:“快些走,跟蜗牛爬似的。”
不久,他抬眼:“以你所想,真能找到那个命师?那命师手中有我的狗?”
这个问题,从起初上车至今,他问了不下数遍。
她抬了抬眉,应付道:“…嗯,能,有。”
轰隆一声厉雷,那一瞬将她的脸照得通亮,不知怎么的,燕泽隐隐觉得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雨如银河倒泻,伴着疾风,山路上处处淌着泥浆。马车碾过低石,将寐中的华采衣给晃醒了。
天际墨黑,陡峭沟谷积聚了水滩,泥叶如纸片般被吹走。风势猛不可挡,搅浑着泥浆,夹着雨将木轩扇打得砰砰作响。
不过半刻,飓风卷起尘沙,轰声呼啸而来,将帷帘甩向轩外,马车艰难地过了一个扬坡,速度更慢了。
燕泽受着冷风,不由烦躁,骂道:“还不快点,慢死了。”
她蓦然站起,迈脚就要往车外走。
他伸腿一拦:“你做什么去?”
她道:“三爷,我才记起…有要事在身,先不同你去了。”
燕泽瞪大眼:“什么要事能比我的事重要,不许去,再说你若走了,还怎么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