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风看着他衣服上的皱痕问道:“那你,究竟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竟弄成这副样子。你不会是?”
他却理直气壮道:“大约是我把她推下马车的时候,她惊吓中不小心扯到的。”
。。。。。。
难道百里就是那位姑娘!难怪百里昨日显得对他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如此看来,他今日特来劝告为的是她呀!
纪尘欢的眉眼不自觉地露出笑意,他重新上下前后左右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暗笑,这两人倒也算是良配!
纪尘风这笑笑得突然,梅公子只觉得脊柱发麻,他还未缓过神,那纪尘风却又如换了一个人般便了一张冷脸,他走到他的面前,将脸凑到他的纱幔前,幽幽道:“梅大老板可分得清何为一时兴起?何为连枝共冢!”
他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慢下茶盏起身退了几步可以同他保持距离。
那纪先生却莫名奇妙不冷不淡道:“我家小欣儿的事情就不劳烦梅大老板操心了,纪某自会护她周全的!梅大老板请回罢!”
这男人果然一如既往的性子阴晴不定,反正该说的话他已经说道,便也算对逆风有所交代了。
那少女打发了百里门众人后,又同孙妈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太傅替她安排的贴身婢女小彤往南苑而去。她初来乍到,无论如何都该去拜访一下那位薛家哥哥。
一路上,她简单问了小彤些许那位薛家哥哥的事情,小彤支支吾吾的回答着,不免让她有些疑惑。正想再问,却发现已经走到了南苑。
这日上三竿,南苑的大门却紧闭着,小彤敲开了门说明来意,那门房的老妈子本有些不耐烦,听说是太傅的贵客也不敢怠慢,便叫来南苑的大丫环蓝浅姑娘回话。趁着叫人的空隙,小彤悄悄告诉她,这蓝浅姑娘是孙妈妈一手带出的人,在南苑地位仅次于孙妈妈。
不一会,那蓝浅姑娘急步走出。百里瞧着这蓝浅姑娘大约花信年华,她仪态万方虽是丫鬟衣着却于富贵人家的小姐并无一二。她先恭敬行礼后才温婉道:“姑娘可真是来的不巧,我家少爷昨儿读书晚了,这不早上有些不适,刚刚才服侍他躺下。谁曾想,姑娘您这就来了,我这就替姑娘去叫醒他。”
不过是一番客气话罢了。这蓝浅姑娘虽嘴里这么说这,脚步却半点未动。自她出来后,那南苑的门便一直半掩着,显然也并没有请她进去之意。百里识趣道:“不打紧的,薛哥哥的身体重要。我之后再来探望薛哥哥便是。”她侧过身子,却无意间瞥见那南苑里头竟然一片狼藉,心想难怪这蓝浅姑娘不让她进苑子。
她瞧见那蓝浅的目光停留在小彤手上捧着的礼物正准备开口,便抢先一步道:“那百里便不打扰薛哥哥休息,午后再来看望。”
蓝浅见她如此,便也收回想说的话,朝百里拜了拜,目送她离开。
小彤捧着礼物问道:“姑娘为何不将礼物留下?”百里解释道:“第一次上门拜访,还是亲自将礼物奉上显得诚心些。”心中又想,她同这薛家哥哥并不相熟,若不是借着送礼而来,多少也显得有些尴尬。
没走几步,却远远听见前头有两个婢女在树下闲谈。
“蓝浅姐姐倒是给足了咱们家少爷面子,我方才听见她同那位百里姑娘说。”那婢女模仿着蓝浅声音道:“我家少爷昨日读书晚了,这不早上有些不适,刚刚才服侍他躺下。谁曾想,姑娘您这就来了。”
那两个小婢女莫名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蓝浅姐姐可真要脸,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咱们家少爷向来不到午时是不会起的!”
全府都知道!百里回头望了一眼那小彤,那小彤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却并未出声提醒那两个婢女。
原来那位薛哥哥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周公上身!少女心想,太傅严格律己素来寅时起亥时睡,怎么这唯一的儿子竟如此懒惰。
又听见那两个婢女道:“少爷每日夜宿在万紫千红楼,卯时才回府。自然午时才能起。”
万紫千红楼!她自然知道这是何处。往日在石湖山常听有门人私下偷偷提及。她不免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薛府哥哥刮目相看。
“我听说昨日在书房,少爷和太傅大吵了一架。太傅被少爷气的险些晕厥过去!太傅身边的德安说,太傅很欢喜那位百里姑娘,却又担心少爷那个混世魔王!若是同百里姑娘惹出什么事非来,太傅怕无言面对百里门主。”
“。。。。。。”
“。。。。。。”
百里听到此,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回头摸了摸小彤手中的礼物,缓缓道:“小彤,你去将礼物送回去。和那位蓝浅姐姐说,就说既然薛哥哥身体不适,那我近日就先不去打扰了。”
随后,百里便独自低调去了德善堂,看望夏叔叔。
百里到的时候,那夏老板是醒着的。他留百里单独在房中聊了许久,百里再出来的时,却显得心事重重,满目忧愁。
纪尘风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了欣儿?”
百里叹了口气,低沉道:“那小满多半是将王平的恶行悉数告诉了夏叔叔。”
“什么?”纪尘风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这该死的小满,都告诉他不要申张了!多嘴!”
“唉,算了!他毕竟在夏家养大,芙蓉阁也是他的家,他心里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管他什么情有可原,我只关心,你这个夏叔叔和你说什么了,他要你如何?”
少女眼色凝重,道:“夏叔叔说,他要将夏家全部家产托付给我。”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夏家的事情你绝不能沾手。”纪尘风瞪大了眼,坚决反对。昨日,他本就猜测夏家之事绝不简单,今日就连那位梅公子都亲特来告诫,其中凶险可想而知,他岂能让她涉险:“欣儿!难不成你忘记了昨日你答应了我什么!”
百里岂会料不到纪尘风的这般反应,安抚道:“你先别急,我也并没有全然答应。”
“并没有全然答应?什么叫并没有全然答应!”纪尘风一听更加担心了。
“我,如果我只是帮夏叔叔看住那王平,不叫他做出对不起夏家的事情,难道也不行吗?”
“我的大小姐,你以为你能看得住那王平?他若是果真无心经营,即便你整日拿着你的幻影剑逼着他,也不见得有何成效!”
“那,那我还能怎么办。”
纪尘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百里道:“你方才去看了你夏叔叔,你可有瞧见他对伤口?”
少女微微颔首道:“瞧见了,我正想同你说,夏叔叔的伤口很是奇怪!那伤口显然是月形弯刀所致,可奇怪的是刀法不对。”
“刀法不对?”
“月形弯刀是崇宁人才会使用的特种刀具,可崇宁人使用这种弯刀时都是自下而上切入,可我瞧着那伤口,明明都是由上而下的使力。显然凶手并不惯用此刀,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竟还有此事!”纪尘分道:“那便更加奇怪了!”
“噢?”
“你说的没错,你所说的这种月形弯刀伤口,确实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若是没有猜错,你这位夏叔叔遭遇了两次袭击。第一次不过是些常见短刀的伤口,但并不足以致命。他之所以如此,全然是因为第二次的袭击。也就是你所看见的月形弯刀伤口!但奇怪的是,第二次动手的人显然故意用月行弯刀的伤口掩盖了那第一次的全部伤口。”
“怎会有人如此?即便是要掩饰,也该是用最普通的刀伤掩盖带有明显特点的伤口呀!不行!此事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定要查出真相,替夏伯父替夏家讨回公道!”
“欣儿!我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替夏家出头!我是想提醒你,这里是国都皇城,并不是你百里家的江湖!此处筹谋的是权势,玩弄的是计策。即便你爹爹武功盖世,也护不了你在城中的安危。你可明白?”她说那月形弯刀是崇宁人惯用的武器!他自然意识到什么,多半那位梅公子也发现了此事,才如此谨慎!
“我,我不需要别人护着。”
“那你也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麻烦?少女愣住了。
“欣儿,你果然忘记我昨日同你讲的话了。即便你自己有一颗杀身成仁之心!却也千万要为你爹,为耀儿,为你师父和整个百里门着想!你必须时时刻刻记住,在朝廷面前,区区一个江湖门派不过如蝼蚁一般,轻轻一碰。。。。。。便是万劫不复!”
纪尘风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着百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