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1 / 2)安恬首页

“你最近脸色好差,怎么,心情不好?”周五的时候安以默按惯例开车送表妹回家,见她脸色苍白,他关切地问。

“没什么。”安恬假装没有留意到校门口路过的很多女生朝自己传过来的羡慕嫉妒的眼神,神色自若地开门在副驾驶座上坐下。

“对了,上次在宴会上借了你衣服的那女生,有还你吗?”汽车发动之后,安恬把脸偏向车窗外,故意岔开话题。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安以默的语气淡淡的,他能够看出表妹是不想被他追问。

“那当然,我希望你早点有女朋友,免得每次来接我的时候,校门口那些女生都一脸巴不得把你吞下去的样子。”安恬故意打趣,但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表哥的语气就冷了下来,“这种事情,不用你操心。”

她有点不明白向来对自己温言软语的他怎么会在自己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冷下脸来,何况司空天绮应该会是他喜欢的那种女生,据她所知表哥以前除了林蕞以外,没有过其他女朋友,难不成,他心里有了中意的人?或者有过一段自己不知道的不那么愉快的情史?

不过那是表哥个人的私事,所以她也没有细想,只不过如果看到有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孩子站在他身边,安恬觉得自己会很高兴。

“听说这周你们学校里发生了事故?好像挺危险的吧。”

“还好吧,听说那个死者是精神有问题,不然危险应该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表哥不那么担心自己的安危,尤其是下个周她还要进入那座森林去执行任务——当然,她绝不会把这告诉家里人,不然外婆肯定不会同意,甚至还会大发雷霆,掀了学生会会长的头盖骨也说不一定,安恬还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被学校里的一个女生推进人工湖里呛了水,外婆听说了过后大为光火,差点把那女生以及她的家长骂哭,校长被吓得做检讨,还插了一个保安进学校专门维护她的安全,在那之后就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只不过从此她在众人眼里就变成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除了一个叫米丽的女生以外,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外婆对作为孙女的自己有很强的控制欲和保护欲,有时候这一点会让安恬很厌烦,尤其这一次她真的很想进入那座森林去看看,看看里面是否真的住着狼,确认一下自己那天晚上听见的声音,以及,偶尔会看到的在树林里浮现出来的诡异的眼睛是否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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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斐尘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周五晚上的“冥间”里遇见公孙锦。

在她印象里,这个年级里的“三大美男”之一的“霜雪王子”一直都是一个高傲冷漠的公子哥,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有落魄的时候——对,落魄,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贴切的词语。

有心事吗?

周五常常是“冥间”生意最好的时候,很多学生和职场人士以及某些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心里闲得发慌的富二代们都会选择在晚上七点到九点来酒吧里“放飞自我”,今天同往常一样人声嘈杂,回荡在狭小空间里的钢琴曲被人们的欢笑声、碰杯声、说话声、歌唱声掩盖了,给客人送酒水的招待们忙碌得就像是三月间油菜花田里的蜜蜂,但路斐尘还是在休息时间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两个女招待在热烈地讨论“那个帅得让人会产生犯罪欲望的小帅哥。”

“他今天晚上都喝了三瓶雪莉酒了。”一阵咯咯笑,随后是软而轻的女声,路斐尘听出来了,是平时经常盯着调酒师Deven看上半个钟头的矮个头胖妹,小花。

“是啊,醉酒的眼神看上去好迷人。你说,他会不会有女朋友了呢?”这个甜甜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小瑟。

“这样的人还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全世界岂不是光棍满天飞了?但是人家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你说,待会会不会有人来接他回家?”

“肯定有吧,说不定还是开着雪佛兰来的呢,他身上那件大衣我看了,一个很奢侈的品牌,一个纽扣就值我两个周的工资呢。”

“也是,这样的人和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小花说完叹息了一声,关上了洗手台的水龙头,对着镜子扭着身子打量自己。

“喝,只要你还喝得下,这一瓶就算我招待你的。”晚上十一点半,酒吧快要打烊了,客人虽然还有很多,但按照惯例,他们都会在十二点前走光的,这是“冥间”的老板亲自定下的规矩,没有人能在这个酒吧里待到十二点。

公孙锦一个劲地眨巴着他那双睫毛长得让女孩子都嫉妒的丹凤眼,脸上带着迷人的酡红,看上去嘴得不省人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放了一瓶酒,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有什么事情吗?”路斐尘在他身旁坐下,善解人意地问,假装没有注意到小花和小瑟从另外一个角落传来的嫉妒又多疑的眼神。

一开始公孙锦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拿酒瓶,但路斐尘挡开了他的手,“不要再喝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公孙锦眨了眨眼,努力想要聚焦眼神,但在酒精的威力之下,他还是没办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只是能够分辨出她耳朵上戴着一只银耳环,耳环在灯光下闪着光,看上去似曾相识。

“她不爱我。”沉默良久之后,在旁人的目光里,公孙锦放松了戒备,轻轻地说,昏暗的灯光在他眼前交织成一片模糊的景象,光芒之下似乎还能看到心上人那光彩照人的模样。

“这样啊,”如果是小花或者小瑟,肯定会追问“她是谁”然后努力地想要套出对方的情史,但路斐尘没有,只是淡淡地回,“所以你就很伤心?”

“对啊,她是我从小爱到大的人。”公孙锦叹了一口气,眼神迷离,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我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努力有一天走进她的心里,但才发现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替代另一个人的位置。”

“我理解。”路斐尘说,“我也有爱过一个人,但不论我怎么挣扎,怎么帮助他,在他眼里,另外一个女孩子才是最好的。”

可惜那个女孩子并不爱他,反倒再一次验证了“自古鲜花插牛粪”这条赤裸到让人忧伤的真理。想到这里,路斐尘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拿起了手边的酒杯。

“爱而不得,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说着公孙锦苦涩地笑了一下,再次伸过手来拿酒瓶,路斐尘索性把瓶子放到了自己的座椅旁边,让他够不到,“你别喝了,我才该喝一口”。

“不过慢慢地总会好起来的,那个男生,我也喜欢他很久了,也死心过,但时间一长,还是会好的,你会喜欢上另外的人的。”就像我现在喜欢上了Chester一样,她心想,不过她心里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不是想要借助他人来将注意力从方泽城的身上转移。

“会吗?”公孙锦怀疑地咕哝了一声,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里,似乎是睡着了。

“喂,你可不要睡着,快十二点了,待会想被老板丢到街上去吗?”路斐尘说着放下手里的酒瓶,摇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醒醒,有人会来接你吗?”

但对方似乎睡着了,没有出声搭理她。

十一点五十五,路斐尘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少年走出了“冥间”的门,她不敢把他留在酒吧里,老板的戒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谁?你男朋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路斐鲲瞟了一眼姐姐和她搀扶着的陌生人,嘴角向上一斜,“你们酒吧的常客?”

“关你什么事,欠揍是吧。”视线落到茶几上的烟头和在滚落到地下的啤酒瓶上,路斐尘语气不善。

“才和泽城哥分开,就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路斐尘,你可真够有本事。”路斐鲲掐灭了手里的烟,百无聊赖地用遥控器从一个频道跳到另一个频道,最后停下,屏幕上一个丰乳肥臀的女明星正解开了上衣纽扣,对着影片里的情人卖弄风骚。

“只是我的同学,再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路斐尘扶着男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家里的空间有限,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他躺下,而她自己的这个弟弟是肯定不会容自己带来的陌生人在他房里过夜的。

“喂,公孙锦,再不醒过来我把你丢地上了。”

但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睡得很沉,眼皮闭得紧紧的,鼻息平匀,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她的威胁。

“算了。”路·斐尘只好妥协,把昏昏沉沉的少年放到自己的床上,给他把被子盖好。洗漱过后,她回到房间,扯过一张毛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毯子盖在身上。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听见窗外有杂音,公孙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起先他是被吓了一跳,接着看到歪着头披着毛毯在座椅上睡得正香的女孩,联想到昨晚自己的状况,心里的惊讶一下子变成了羞愧和感激。

“你醒了?”两分钟之后,女孩也从睡梦中醒来了,早上七点,长久以来的生物钟自然就会唤醒她。

“昨晚你在酒吧醉得不省人事,然后老板勒令说过了十二点所有人都必须走光,又没有人来接你,所以我就擅自把你带到家里来了。”怕对方感到难堪,她赶忙解释,一边止不住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

“谢谢,对不起。”公孙锦一脸不自在,眼神有些慌张,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虽然平时为人冷漠,看上去不近人情,但长久以来的良好家教让他形成了一个常识,那就是让女孩子比自己付出更多是一件可耻的事,但昨晚自己居然霸占了对方的床,并让她只能在椅子上过夜,这简直不可饶恕,想到这里,他都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

两个人狭小的房间里对视着,彼此都察觉到了空气里正在发酵的越来越浓厚的尴尬气息,但又找不到更多的话可说,毕竟在学校里,他们只是知道对方名字但毫无交集的同学关系。

“呃……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你头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了。”公孙锦赶忙摆手,说话的时候意识到喉咙干涩,但他实在不想让自己更丢脸,给对方添加更多麻烦。

“真的非常感谢你留我……嗯,过夜,非常感谢。”

“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难过的时候,都会需要别人帮助的。”看出了少年的窘迫,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路斐尘说,神色坦然。

“还是非常感谢你,谢谢。”说着公孙锦的眼睛眨个不停,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绯红,看上去紧张得就像一个刚坐上花轿的新娘。这幅模样把女孩逗笑了,威胁道,“不要再谢了,不然我就真的把你赶出门去。”

然后路斐尘开门看了一眼客厅,转过头对少年说,“趁现在我妈还没有从医院回来,你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