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2 / 2)安恬首页

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一只手扶着安恬的肩膀让她靠在沙发背上,手臂绕到她的膝盖下方,然后胳膊使出力气,把她抱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本来打算把表妹放在她的房间里,但是低头看了一下女孩,发现她安恬的脸显得说不出的乖巧,脸上却还是隐隐约约地流露出了哀伤,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头发软软地垂在他的手边,鬼使神差地,安以默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牵过被子盖着她,然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在稀薄的月光里静静地看着女孩熟睡中的脸。

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你了,若素。这样想着,安以默伸手把她垂落到脸颊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她睡梦中呼出的气息在他的鼻尖游离,让他觉得像是有羽毛拂过一样,感到痒痒的。

这两年里,你有想念过我吗?

嘴唇凑近她的额头,他轻轻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安恬被吓了一跳。

只不过随后她又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放在表哥脖颈上的手,然后轻轻地滑下床,替他把被子盖好,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还睡得好吧?”早饭过后,安恬去了花园,手里拿着一本英文小说,坐在秋千上闲闲散散地看着,安以默走了过来,像昨天晚上那样坐在了她身边。

“嗯。”低低地应一声,视线依然停留在书本上,安恬没有问为什么自己会睡在他的房间里,但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绯红。

不管怎么说,就算表哥是因为把她看成了小孩子,怕她再做噩梦导致失眠,但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依然是件会让人觉得难堪的事情,尤其是她还那么放肆地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这实在是……

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会觉得,表哥对她,真是好得过分了点,总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每这种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就会觉得,也许潜意识里,他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小孩,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女朋友,所以对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格外宠爱吧,或是他有着一种早熟的做父亲的情结。

只不过,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以后无论是谁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应该都会觉得很幸福的吧。

安恬知道表哥也有着冷漠的那一面,这从他在大学期间被众人叫做“冷玉公子”的这个称号就可以看出来,但那一面他从来未对她展现过。

“下个周你们就要开学了吧,听说你们这一级的辅导员是司空天辰?”

“好像是,你认识他?”

“以前和他的关系还好,开学那天我送你,我也好久没有到学校里去看看了。”

安以默发现自己这话一出口,表妹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怎么?”

“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安恬抬起头来忧愁地看了表哥一眼,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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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黄灰紫的云朵在天空中翻涌着,像是海面之上的巨大波涛,闪电时不时地从云缝中出现,风雨欲来之前的高气压笼罩着Z城,城市上空漂浮着的烟尘混合着水汽,更显得一片迷蒙,凌羽然站在自家客厅里朝落地窗外看去,远处林立的高楼在昏暗的光线里变成了单薄的剪影,阴云沉沉,大风把棕榈树宽大的叶片吹向了一边,绿化带里细瘦的草木看上去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这景色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里显露出了担忧。

最近的局势也就和这天气一样,一场暴风雨正在蓄势,谁也不知道它的到来会造成怎样的事故,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它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现在整个Z城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之中,频繁发生却找不出凶手的杀人事件以及异常凶猛的天气状况成为了街头巷尾最时新的谈资,走在街上时常常可以从迎面走来的陌生人眼里看见惊慌和疑虑,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高调而不留痕迹地在民众面前放出了危险的讯号……

难道真如公孙锦所说,是那两大家族?

可是传说中,那两个家族在十多年前就因为彼此之间的矛盾而已经消亡,怎么又会重新出现?

仔细地回想着前段时间和朋友在电话里的通话,凌羽然试图找出一些可以让自己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

不行,思绪还是很凌乱……

五分钟过后,他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拨通之后,手机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喂,老师,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应该都有了解吧,我都没能找到什么有效信息,也不确定是不是属于自己该接手的事情,您有什么看法吗?”

“身为凌氏家族的继承人,也是一个具有天赋的驱魔师,难道你没察觉出异常吗?”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带着一份让人信任的沉稳。

“您是说,这些事情……都是魔族所为?可是在最近的几年里,他们基本上都销声匿迹了,而且也有传闻说那个家族的势力已经消亡,您确定是他们?”其实这也是凌羽然的猜测,他打这次电话主要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对于这些事情,你应该要有自己的判断,而且,如果你是亲眼见过那些死者的情况,应该就会看出端倪了。”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这话还是让少年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里沁出了冷汗,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说话时声音发紧,“您的意思是,那个家族的人没有死?魔族势力依然存在?”

“据我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来看,不但没死,而且正在酝酿着一个连鬼也不知道的巨大阴谋。”

隔着遥远的距离,凌羽然能够从忧心忡忡的语气猜想到手机另一端的那个人此刻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闪射出了冷峻的光。

“那这种情况之下我应该做什么呢?还请老师给一些提示。”迟疑了片刻,凌羽然说。

“各大看出了征兆的驱魔家族肯定都会想办法,只不过就这次的情形来看,我觉得办法很难,既然前一阵子被杀的人里有市长的亲眷,而且大部分死者都来自Z城名门望族,有两个还是驱魔师,那就说明魔族的势力还是很强,而且他们在想办法获得操纵Z城的权力,你先静观其变,这个阶段还不要打草惊蛇,此外,也应当注意你的家人的安全。”

“好。”说完凌羽然从远处的高楼剪影上收回视线,准备挂断电话。

“对了,有件事倒是想提醒你。”

“什么?”再次把手机凑近耳朵,凌羽然集中了注意力。

“安家不久之前才回来的那个女孩,你应该多留意,必要的时候给予保护,她身上应该有着很重要的线索。”

“你是说,安老太婆的孙女,安恬?”

不知为什么,凌羽然听见手机另一端的那人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语气里似乎蕴藏着很多情绪,“对,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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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羽然的目光所触及的那一片高楼耸立的区域,有着一条与周围的繁华景致形成了鲜明对比的狭窄街道,街道两旁是密密匝匝的居民楼,居民楼大多是两层平房的样式,外观上低矮破旧,被笼罩在附近高楼的阴影之中,在阴云低垂的雨天里,灰色水泥墙壁被浸湿,看上去更是显得颓败。

此刻,一辆摩托车正在这条狭窄的街道上行驶着,坑坑洼洼的路面积着水,车轮驶过的地方,哗啦啦地激起一片水花,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车上的两个人都戴着头盔,除了脑袋以外的地方都被雨淋得湿透,从衣着上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的组合,是女孩在开车,男孩坐在她身后,透过头盔上透明的玻璃罩,人们可以看见他脸上带着斑斑血迹,从面部的肿块来看,显然是和人发生过肢体冲突。

“我说你啊,干嘛每次都要争那么一口气,这下好了,回到家肯定你老妈又会给一顿打,上次打架的伤都还没好完,现在又添了新的,你五行欠揍是吧。”女孩的语气很不满,甚至说得上是盛气凌人。但男生并没有生气,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白头那帮人实在是让人看不惯,我忍不住。”

“忍不住你也别挑他们人多的时候下手吧,这次他们又犯了什么事?那家伙打了你的前女友吗?”

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了三秒钟,男生还是开口说了出来,“不,他让她怀孕了,却又不管她。”

女孩猛然捏紧了刹车,摩托车在路边水果摊前一个手里提着香蕉的老人身边停住了,刚才只差一点这个老人就要被撞飞出去,水果摊老板瞪圆了眼睛,看着惊魂未定的老人和戴头盔的少女,左手还保持着将零钱递出去的姿势,那几张一块的钱币在他粗短的手里颤抖着。

“对不起。”女孩道歉,然后将车头歪向另外一边,不顾惊怒交加即将要开口大骂的老人,脚踩油门,立刻又向前冲去。

“人渣。”在摩托车轮所溅起的哗啦啦的水声里,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虽然我还没有见到过,但就从你口中听说的,感觉白头那种人,就是地狱十八层之下的恶鬼,披了层人皮到世上来为非作歹,彻彻底底的贱货,渣滓。”

到了家门口,女孩下车,把摩托车推进屋里,然后摘下了头盔,她的衣服往下滴着水,左耳上的圆耳环在苍白的白炽灯光下明晃晃地闪光,少年将自己的头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她,脸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谢谢你,对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吗?”

“拿到了,九月一号去报道,可是那笔要命的学费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脱下湿淋淋的外套,女孩从客厅侧门的挂钩上取下一块毛巾丢给少年,自己也拿过一块擦着脖子,语气平静。

“你爸最近去住院了?他们允许你入学吗?”

“对啊,病又发了,现在还在医院,不管他们允不允许,我都要去学校,我弟那家伙怎样,我才不管,他以后结婚彩礼什么的关我屁事,大不了生活费老子自己打工去挣。”把外套丢进一旁的脸盆里,女孩坐在了一个塑料板凳上,把一只脚靠到了另外一条腿上,开始拉扯黑不溜秋的球鞋鞋带,“你说前女友怀孕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如何?”

“前两天找我要钱去做了手术,应该还在医院里躺着吧。”少年敛下眼帘,眼神黯淡,语气沉重。

“真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明明生了张可以嫁入豪门的脸,偏偏看上了白头这种货色。”似乎是没有考虑少年的感受,女孩直白地说,假装没有留意到对方把毛巾在手里捏成了一团,手上青筋凸起。

“你回去吧,我要去洗澡了,晚上还得去酒吧帮忙。”说完她拿过装着衣服的脸盆,走进了客厅旁边一扇门里。

没想到少年叫住了她,问,“你那头发……什么时候剪的?”

“上个周,免得在酒吧里受人骚扰。”

“嗯……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少年说的是违心话,他还是更习惯她长发飘飘的样子,板寸头不是很适合她。

“谢谢。”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女孩冷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