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谈,别的青楼越到年关这种大日子,便越是使劲浑身解数让姑娘们揽客,可偏偏着春画堂就是这一众青楼里一朵清丽脱俗的奇葩。
年关这种日子居然关了门,楼里处处张灯结彩,姑娘们也如同寻常人一般过除夕守岁。
春画堂的楼里,春情手里拿着个错了季的橘子,正一瓣一瓣的塞进嘴里,看着楼里的人忙忙碌碌,时不时指挥两句。
“哎,那个傻小子,这灯笼再往边上靠靠!”
“诺诺诺,竹兰,那个角落里你都还没扫干净呢!”
“哎哎哎,你小子干嘛呢,让你干活不是让你站着发呆。”
今年的主子似乎格外开心,连带着他也对这可有可无的节日期待了起来。
正在发呆的某人突然被点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然后见春情的确是在说他,当即便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
我了大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春情见此以为是自己吓到人了,走了过来。
看到面前不大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面熟,“你是那个……”话到此,突然想起来她似乎不记得他叫什么。
少年似是没看到她突然的窘迫,低垂着眉眼,隐在袖子下的手紧张的握着,他说,“我叫陈轩。”
陈轩没有唤她主子,也没再自称属下。春画堂虽说暗地里也算得上是个情报组织,可这也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于楼里的姑娘都不知道这春画堂真正的主子是谁。他如此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春情自然也没多注意到这些,看着面前有些稚嫩的脸,春情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之前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有些阴郁的少年么?
她虽然挂着个花魁的牌子,可却是这春画堂的幕后之人。旁人不知,只道是她有些手段,哄得霜娘处处偏袒于她。
管事儿的暗地里听命于她,明面上处处顾着她,自然招致了不明真相的人背地里骂句“狐狸精!”
春情知道,也只是笑笑,不甚在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前不久不是还在她身边待着的么?
春情走进了陈轩开口问道。她今日心情不错,也就有了些闲谈的心思。
春情是这里的主子,手下的人也都是死忠,所以身边的人总是换来换去。
陈轩见她靠近,不可见的紧绷了身子,突然听她这么一问,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开口却只有恭敬,“君公子初到京都,无痕公子便让属下多照料些。”
说是照料,可那人却是光明正大的把他从春情身边调离。
想到此,陈轩被头发遮住的眼里涌起了浓郁的黑,可下一瞬间又重新归于平静。
话说到这个份上,春情自然也想起了这茬,原也是防着寒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派陈轩盯着,后来君辞酒的出现打消了她的猜疑。
君辞酒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孤高自傲不属于任何势力,所以与这样的人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便也顺水推舟许了许多人情,就是没想到陈轩会被那人安排了出去。
“既如此,你为何没有跟着君公子他们?”
陈轩突然跪了下去,“属下无用,君公子不需要属下跟着。”
君辞酒到底是个世外之人,向来也独来独往惯了,陈轩领命跟去的时候便被他皱眉回绝了。
陈轩心里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就此可以再回到春情身边,那知被那个男人拦下,冷着脸道,“如此小事都办不好,我还怎么放心让你跟着主子。”
随后霜娘听从那人的吩咐,便将他理所当然的从春情身边调离,春情是个不管事的,如此而来,这件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陈轩低着头,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带着满满的讥讽,怕不是以为将他调走,他便再也回不到主子身边吧!
“这样啊,那便随他去了。”
春情听他这么说,倒也表示理解,君辞酒虽然受了春画堂收留寒山的人情,可他到底不蠢。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并非好友,哪里能放任她的人跟随。
“你先起来吧,这样跪着算怎么回事?”
陈轩闻言才注意到周围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