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实在是冷,他靠着一棵树坐了一会儿,手脚被冻得发麻。他起身,刚要跳两下,听到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时断时续,不像老鼠也不像蛇,倒像是人。
他猫着腰,放轻了脚步,寻着声音走过去。
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进来,影影绰绰看到两人叠在一起,女的娇喘吁吁,男的语不成调,两人都很投入,全然不顾这冬夜的寒风刺骨。
一对野鸳鸯,邑惊尘心里想,但为什么会紧呢?难道也热胀冷缩?
突然一个喷嚏,惊动了地上两个人。
男人叫了一声:“谁?”
邑惊尘心想,不好,这要三头六面撞在一起多尴尬,趁着谁也看不清楚谁,赶紧跑!
男人要追,被女人拦住:“傻啊,被人认出你来有你好?”
邑惊尘顾不得自行车了,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家里门已经上栓,邑惊尘试了几次没有推开,只得扯着嗓子喊邑正军来给他开门。叫了十几声没人答应,路边找了块石子朝着窗户扔了过去。这招果然灵,窗户很快映出了灯光,不到一分钟门开了。
邑正军拿着一根木棍跑了出来:“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只糊了报纸,又一块玻璃毁在你手里了!”
邑惊尘躲着木棍往屋里跑,一边还嚷嚷着:“叫了你好多声都不应,我总不能在外面冻死啊!咱家也该换把锁了,人家都换二开锁了,就咱家还是这老古董,多不方便!”
“换锁,你有钱啊!”
“钱钱钱,等我有了钱给你换房子。”
他进屋,拎起一只热水壶,感觉太轻了,里面肯定没有水;又拿起了另一只,还是没有,一连试了三只都没有。
“没热水啦?”
“自己烧去!”
现在烧一锅热水起来多麻烦,他决定就这么凑合着睡了。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上了楼,脱了外套准备睡觉。
邑正军站在他床前:“你上哪去了?是不是又跟着徐翔风鬼混去了?我跟你说,你就这么混吧,早晚得出事!”
“没有,我自己在街上转了转。”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转的?对了,刚刚我怎么没看到你的自行车?”
“一个朋友借去了。”
“给你买自行车是给你上班用的,你倒好连个轮胎都没挣出来就不干了。我跟你说,我和你姐说好了,她让你姐夫在他们的汽水厂给你找了份工作,你明天就去报到。”
“我能不去吗?”
“不去?在家混吃等死啊?我可没办法养你一辈子,不去也得去!”
邑正军看着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儿子,越看越来气:“当初真是被鬼摸了头了,非要把你生下来。早知你是这德性,就应该让你妈跟着妇女主任去把你打掉。为了你,你妈东躲西藏了大半年,生你的时候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亏我还花了五块钱,让镇西的陈瞎子给你取了个名。你说多好的名字……”
“惊才绝艳,笑傲红尘!”邑惊尘打断了父亲的话,“放心,我不会辜负了你那五块钱的!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