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聂于桑在后院挖出了这家客栈真正的掌柜和小二,人早已经死了,致命伤在脖子,皆是被一刀封喉,行凶的人手法干净利落,看起来像是经常做这种事。
天热,也不知道这两人死了多久,尸体已经隐隐发臭。
封萩倚着树在一旁,看到后叹了声:“江湖规矩,不得牵连普通人,看来这些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怎么办?”聂于桑问,人都死了,他们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况且素昧平生,报仇更谈不上。
“呃……”封萩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聂于桑恼火,可不说也不成,便试探着问:“再埋了呢?”
才说完,就见聂于桑把锄头一丢:“我才挖出来。”
言下之意大有撂挑子不干了的意味,封萩理亏,嘿嘿笑了两声,作势要去拿锄头,边说:“那我来埋。”手还没碰到锄头的木柄,就被聂于桑拦住了。
“算了,我来吧。”聂于桑当然不可能让她来,不为别的,他总不能看着封萩一个女孩子去埋尸体,因此也只能认命地拿起锄头扒土,再把刚挖出来的那俩人埋上。
等埋好,太阳早已高高升起,虽说眼下已经入秋,但天还是挺热,日头底下站一会儿就被晒出了汗。
聂于桑丢开锄头,刚要用手抹掉额头的汗珠,就被封萩阻止了:“哎,你等等。”说着她掏出手帕过来,聂于桑自然地低下头,方便她擦汗。
“怎么觉着你黑了不少?”封萩记得刚遇见聂于桑时他比现在要白净,当时还在想这是哪个没经过风吹日晒的世家公子。
“有吗?”聂于桑倒没有在意过。
“确实是黑了。”封萩细看了几眼,确定道。擦完汗她把手帕往聂于桑手里一塞,说:“你洗干净。”
聂于桑哦了一声,把手帕装进怀里,和她一起离开后院。
才到客栈大堂,楚江威突然跳出来拦住路道:“聂于桑,到了嵇阳我们再比。”
他深思熟虑了一夜,始终不能释怀输给了聂于桑,一方面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另一方面也实在看不顺眼聂于桑,因此才拦路下战帖。可聂于桑压根不想理他,眼睛都不抬,冷淡地说:“让让。”
“你无视我。”楚江威心被刺到了,瞪眼看着他,大有拔剑和他打一场的冲动。
封萩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把他推开,边说:“还吃不吃饭了?等下还要赶路,哪儿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耗。”
“你别推我。”楚江威警告她。
“行,我不推,你自己走。”封萩撒开手,绕过他到桌边坐下吃饭。
吃完饭他们继续赶路,十天后一行人才到达嵇阳。
无双阁在嵇阳城西,立阁不过二十载,比起江湖上传承数百年的大派,实在底蕴不足,但江湖中却无人敢小瞧了无双阁,原因与他,无双阁的阁主纪昌泰,乃是天下第二。
封萩曾听过一段传闻,当年无双阁建造之初,连换了十来拨匠人纪昌泰仍不满意,最后亲自去找了天下第一的建造大师,历经一年完成建筑烫样,建造则用了三年,无双阁也因此晚了四年才在江湖上出现,但出现那天便名动江湖,不仅是因为天下无双之名,更因为无双阁举世无双的建造工艺。
站在这样一座雕梁画栋的四层楼阁前,封萩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天下第一阁。”
这话被楚江威听到,立时得意道:“要不然怎么叫做无双阁呢!”
封萩就听不得他这样自夸,少不得要损上两句:“我怎么听说是你师父自称天下无双,才起了这么个自大的名字,可我又分明记得,三年前红叶林一战是你师父输了才对。”
是输了,输了半招,从此纪昌泰是天下第二,而面前这位正是天下第一的孙女,楚江威不由得喉头一梗,半响才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师父输给封冶侯又怎么了?照样天下无双。”
“呵呵~”封萩故意朝他呲牙,那表情神态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楚江威气得要拔剑,一个声音阻止了他:“江威。”
随着声音落下,无双阁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只见一位须发花白老者缓步走出,他看似年迈无力,却步伐极稳,一双眼睛虽浑浊,却历经沧桑,只是看着便有深不见底的感觉。
随着他的出现,楚江威收敛起浑身的锐气,垂下头乖乖站立在一旁。聂于桑却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他感觉到一股危机感,除了他师父,这是第二个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仿佛是被人盯上了,如芒在背。
“少侠莫怕,老朽不伤人。”纪昌泰开口,却是对聂于桑说。
“晚辈失礼。”聂于桑收敛起心神,抱拳道。
“江湖代有才人出,年轻人,你这把剑老朽有十来年没见到了。”纪昌泰看向却云,眼睛微眯,似是在怀念什么。
“见过前辈。”李问寒同样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