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袖坊那边,王爷说,办不好就让秦广别回来了。”
秦保一惊,忙应道:“奴才这就给他去信。”
信是快马加鞭送去醒州的,秦广得到消息后,不敢耽误,当即又去找陈福海,上次他给陈福海的价是九钱,这次又降了一钱。
陈福海在白荼离开之后就立即去信给几位老友,他做事也谨慎,信上都藏了暗语,没出十日就得到了消息,虽不十分确定,但会州文州蕲州确实有自陈州而去的书商在找大坊合贾。
陈福海看到信的那刻,着实吓出一身冷汗,陈家五房三代足有上百口人,他实在不敢拿血亲来冒险。
若是有族内兄弟商量,大家帮着拿主意壮胆,陈福海也不至于那般畏手畏脚,可此事怎敢声张,他独自想了两宿,终于决定不走这一步为好。
陈家也不缺钱,现在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他安稳了半辈子,下半辈子也只想安稳度日。
可令陈福海没想到的是,凉王府的人还会再登门,更没想到的是,等待自己的,除了妥协和答应,竟没有第二条路,这时候他才知道,有些事,一旦沾上,想要撒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荼正读着牛二送回来的信,看到“陈袖坊先后改口和反悔”处,顿觉好笑,恐怕是凉王府的人不肯舍弃陈袖坊,故而又上门去威逼利诱了一番吧。
既然如此……
白荼先写信给牛二让他回来,然后又找毛遂商量了一番,终于在这日下午,带着秦保给的腰牌去了凉王府。
上次走的后门,这次有腰牌,白荼自然是来大门,不过他可没想要进王府,而是将事先准备好的信交给守卫,又把腰牌递上,只说是一并交给秦管事。
本只是来送个准信儿,又有腰牌,也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考虑到对方是个王府大管事的身份,白荼就直接让牛四来送了,也省的暴露自己。
可守卫却死活不接,说是有腰牌,信件得亲自送,他们只负责进去通报,概不收信。
这是个什么规矩?白荼没辙,心想只要不进门就不碍事,便让守卫去通报,自己在门口等着,可守卫去了又回后,竟还跟来个小厮要领他进府。
“秦管事已经在内院等候,请公子随小的进府。”
这……堂堂王府大管事,也确实没必要亲自来门口见他,请他进府也是不失礼,白荼可以理解,可他压根儿就不想进去啊。
他歉意道:“实不相瞒,我还有货在码头等着要卸,这去的迟了,恐船家恼,还请这位小哥将这封信和腰牌转交秦管事,今日失礼之处,改日定登门谢罪。”他递出信件和腰牌,顺便又取了一锭银子。
小厮却不接,躬身再请:“公子的货运在哪家船?凉王府会派人前去卸货,勿需担心。”
白荼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就烦请带路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这龙潭虎穴,他是不得不再闯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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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廷极大,地形也十分复杂,白荼跟着七拐八拐走了一刻,带路小厮才停下来,指着一处精致院门道:“请进。”
白荼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只见头上楠木匾额写了三个黑漆大字:斐搁院。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着嘴角上扬,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几分颤抖:“这里是?”
“秦管事正在里面等着,公子里面请。”小厮一句话也不多,只是作请。
这时候总不能掉头就跑的,白荼眨了眨眼,咬着唇长呼一口气,视死如归般的一脚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