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打算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借着篷布的缓冲,完美落地。
然而她从未想过跳楼原来是个技术活。
“该死……”当她被篷布滑倒,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脚腕被扭到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裙摆。
她躺在地上,裙布还盖在她的脸上,喉咙中呜咽了几声,一时动弹不得。
还好没有人看到。
安赫尔在黑森林里捉了几只动物,勉强够他与尤莉丝说完那些他不得不告诉她的事情。
他觉得是时候了。
当他看到尤莉丝躺在府邸外的草皮上时,他先是惊慌,在发现她只是受了轻伤之后,转而变得庆幸。
“尤……尤莉丝。”
“安赫尔?”
尤莉丝听到声音,赶忙起身,“啊!”却不小心压到了略被崴伤的脚。
“不要再乱动了。”安赫尔示意她停下来,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腹部,一瘸一拐地向她靠近。
“发生什么了……安赫尔?”尤莉丝显然被吓到了。
“没什么。”
“这怎么可能没什么!”
安赫尔把大门打开,然后走到尤莉丝身边,俯下身,颤颤巍巍地把她横抱起来。
“让我猜猜……你打算从二楼跳出来,却被篷布滑倒,摔下来崴伤了脚。”
“你怎么知道?”
安赫尔面无表情,像是在轻描淡写别人的故事。
“我曾经这样做过。”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想过这样杀死自己。
那时候他还是太天真了。
尤莉丝笼着安赫尔没有温度的脖子,仿佛看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中正蔓延着血色。
“安赫尔,你的眼睛……”
“我想可能是有些充血了。”
他似乎还是没有准备好告诉她这一切。
“你在流血……安赫尔。”尤莉丝用手指轻轻触碰到安赫尔的腹部,虽然隔着衣服,但尤莉丝还是被那瞬间恐怖的触感吓到了。
衣服下面仿佛已经没有肉体了。
那是事实。
安赫尔痛苦地呜咽一声,尽量把全部痛苦压抑在自己的喉咙里。
他抱着尤莉丝,向着地下室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安赫尔?”当尤莉丝意识到安赫尔并没有把自己向着二楼抱去,反而是把自己带向了那个他从不让她靠近的地方,她心中的慌乱竟然战胜了好奇。
“安赫尔,让我下来,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
安赫尔抱着她,直到那被参差不齐的砖石垒起的地下。
这看起来可并不像是个酒窖的样子。
尤莉丝很确定,安赫尔口中确实是嘟囔了几句咒语,然后地下室的铁门便缓缓推开了。
她惊恐地看向地下室。
一个棺材,不,许多棺材有序地摆放在房间中央,整个房间,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窗口,以及密不透风的石墙。
尤莉丝确信她看到了地狱。
“安赫尔,这都是什么?!”
安赫尔则没有回答她。他继续向前走,全然无视尤莉丝的惊慌和挣扎。
他坚信只是因为体力的虚脱让他暂时听不到尤莉丝的痛苦。
他用那只残存的左脚踢开一个镶着金丝的红木棺材,1782年制造,上帝,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款,若不是因为情况危急,他绝不会用脚打开他。
他把尤莉丝轻轻放进去,合上了棺材盖。
“抱歉,请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尤莉丝从未想过在棺材中躺着是这样一种诡异的柔软。
“不,安赫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赫尔必须马上离开了,他的眼睛都已经要睁不开了。
他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一地,那些都是他消散的生命。
他重新施加咒语,在跛脚的尤莉丝爬出棺材之前关上了铁门。
“安赫尔!安赫尔!”
尤莉丝焦虑的声音慢慢远离了安赫尔。
她一定害怕极了,安赫尔想。
但这也总比她亲眼看着自己啃上她的脖子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