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沈墨飞待伙计离去,便换到了外间的窗边坐下。不远处雅间里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然停下,屋内霎时显得有些清静。
他稍稍推开了一叶窗户。只见屋外的风雪立刻卷了进来,那如刀般刺骨的冷风寒雪,仿佛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房间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沈墨飞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景,任那风雪扑打在脸上,于那白茫茫的天地前,渐渐出了神……
……
不知过了多久,雅间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伙计张绅再次走了进来。沈墨飞已躺回雅间里的暖榻上,听见屋外的动静,便睁开了双眼。
或许是等的人还未至,他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两句,便继续闭眼假寐。
此次,张绅身后跟了一群人:抱着酒坛子的,端着各式茶器的,抱着琵琶、琴筝的……这时,那五百两银子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只见张绅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应物件归置妥当。
屏退一应帮手后,张绅悄悄地走到里间,屈腰笑问:“公子,请问您的客人何时过来?我们好给你上菜……”
恰好此时,只听屋外风雪中传来一阵马蹄声,那蹄声须臾间已由远及近,正停到了万宝楼外。
沈墨飞也正好悠然睁眼,整个人便立即坐了起来:“正好已经来了,你可以吩咐上菜了!”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酒就放在这里。”
张绅照办,不多时对外间隔帘处的艺女们嘱咐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顿时,屋内琴音倏起,悠扬清缓,正适合屋内暖烘烘的气氛。
张绅刚走不久,屋内房门却又被打开,一位黑衣劲装男子走了进来。只见这男子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神情中颇具肃穆严厉之态,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番行伍之气。更令人惊异的是,男子的目光幽深沉静,远似漆黑古井,毫无波澜,近若临战伐敌,杀气吐露。
劲装男子衣服上的雪迹犹未消退,左手抚在腰间,右手兀自拎着一扇斗笠。甫一进门,他便望向已经看向这边的沈墨飞。
屋内本筝响琴和,到得此刻也悄然一顿,便立刻续了下去。
劲装男子与沈墨飞对视片刻,一双锐利的眼睛竟渐渐温和,只听他问了句:“云弟?”
沈墨飞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颤,整个人已缓缓地站起,朝劲装男子走了过去,直到劲装男子跟前两步,他才忽然拱手道:“属下沈墨飞,参见大将军!”
劲装男子一听这话,两眼陡**光:“果然是你!”下一刻,他便张开双臂朝沈墨飞拥了上去。
外间三位奏乐女子,听闻二人对话,亦是目光惊疑不定。
她们三人容貌体态皆是上乘,此刻听到那句“参见大将军”后,皆面露惊色。一时间,三人竟真的以为这位贵公子沈墨飞所宴请的人,是位“大将军”。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眼前此人姓苏,名漫城,乃是青州城外驻军的一位校尉,并非什么真的“大将军”。
不过,这句“参见大将军”却是二人相见、相认的暗号。两人自幼相识,因少年时,沈墨飞总缠着苏漫城带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常会以“大将军”相称。而二人分别十余年,模样虽都有变化,可这句话却没变,其中代表的意义,也仅二人知晓。
是以,苏漫城便第一时间认出了眼前的少年郎。
两人拥立良久才各自分开。
苏漫城正要说什么,这才注意到外屋还有三位奏乐女子,暗暗皱眉瞧了帘后一眼。
沈墨飞见状却道:“无妨!你我兄弟二人就别重逢,不需在意其他!”边说间,他笑着将苏漫城拉进里间,走到餐桌旁笑道:“苏大哥请上座!”
苏漫城看了一眼桌上早已放好的酒,心里更加肯定了对方的身份,这才点头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