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生半晌不语,沉声道:“本是不必。”
“那你可从未在意过,那人如今是否过得好,过得顺从他的心意。”又提及回春生的心结,白黎问的小心。
“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活得不好呢。”回春生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说自话,“又有什么能是不如他意的。”
“思彻。”白黎唤出声,回春生愣了一下,“或许你该去看看。”
思彻是他的字,是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之前给他定下的,许久许久不曾入耳的称呼,能一下将他拉扯进过往之中的称呼。
他也曾眼神明亮,清澈无邪,是个整日采药学习医术的少年。只是这少年,还有这少年的少年,如今都再也回不去了。如今的他,是以回春生为号,救人亦杀人的无名无姓的离宗高手。
思彻将思绪拉回来,怅然道:“重稷,你和她,没有一起经历过不愿让你回忆的过往,所以你们之间,来日只有佳期。可我不同啊,你让我如何放下,如何原谅。”
他声音不知不觉中颤抖起来,思彻强行忍下溢出喉咙的酸痛感,“只是曾经,不识才好。”
“若是不识,那也就只剩下了苦痛,连一丝温存与回忆都不会有了。”白黎见他神色黯然,安慰道。
“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我已经活得不像自己了。”思彻苦笑一声,“你说离宗之内,有怨有恨的人那么多,个个都想着报仇。真的有一天大仇得报,接下来要怎么活下去呢。”
“自然是安度余生。”
“怕是不能。”思彻摇头称否,“他们这一辈子失去太多,这唯一的一点念想撑着他们活下去。但等这念想都没有了,也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或许你不应当只看他剩下了什么,也要看看谁还在记着他。”白黎浅笑,与思彻那有些茫然的眼神交错,思彻连忙别过头去。
“你这双眼睛,真是不能多看,太容易让人就相信你。”思彻趁说话将眼底的感伤憋了回去。
“好了,不早了。快回去吧,还有事情等着做。”白黎岔开话题,对他道。
想到眼下的事,回春生恢复了他那冷静淡漠的神色,“何时回奉陵?”
“我先走,你们稍后。”白黎吩咐道。
“嗯。”思彻应声,“不过你若是得了闲,去看看那莫老爷子吧,越来越容易发狂了。”
“偃师是心病,哪里那么容易好的。自然要靠你多开几服药。”白黎略作思忖,最后徒然叹息一声。
“我看我们白大宗主,就是想赖在奉陵,什么下属什么宗门,于你来说不过尔尔。”思彻冷着脸数落着走回住处。
回春生离开后,茫茫山谷便独剩白黎一人。晚间的风带些凉意,尤其是山中,尤为凛冽一些。白黎白色的衣角被风撩起,似是想到了什么,那眼底的温情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