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里最繁华的地界儿当数长淮茶楼,人们去长淮茶楼不仅是为了茶楼里说书惟妙惟肖的说书人,还在于茶楼里受人称赞名声在外的茶食。街头巷尾里总是传言茶楼的老板谢氏一介女儿身,却总能够应对诸多事务,在茶楼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长淮茶楼的周围种着一片向阳花,每日准时抬起头朝着微弱的阳光看去,让人们在寒冬岁月能看到几分暖意。谢青云裹紧了衣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眼眸盯着远处的风景谁也不知她在想着三年前传遍京华的谢氏灭门惨案,透着茶楼的窗镹仿佛看到了那晚熊熊燃烧的大火,烧疼了她的双眼。
时间消逝了几个时辰,索性把目光移向正在为客人端上糕点的小厮,听着大家对于自己的议论,如果不是长淮茶楼老板谢氏的几个字样,她就差点以为他们谈论的又是京华朝政哪位高位人物。那小厮刚把云片糕端给客人后,就听到一个闯入茶楼趾高气昂的青年人大声嚷嚷着:“听闻谢青云是全京华点茶技艺最高超的人,我今日就要见见,一介小小女子仗着自己跟姑苏城茶道世家一个姓,就敢自称自家茶楼的茶如此之好?”
谢青云脸色一沉,不是因为他语气中的有意挑衅,而是他口中的姑苏谢家。谁人不知姑苏谢家一夜之间被火舌吞噬,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谢家只剩了一位姑娘奔到京华只为面见圣上求得真相,那位姑娘便是谢青云,隐名埋姓的谢长淮。
她缓缓走上前,背对着众人的议论声,直视着那少年的茶叶眼睛:“既然这位兄台说我的茶艺上不了台面,空口无凭不如亲眼所见,不如兄台来评议评议,也好让小女子见识一番。”
到底她也是姑苏谢家出来的,自认点茶技艺在京华是数一数二的。她请打杂之人为他准备好工具,把茶盏放置在盏托之上,又将已经碾碎的茶叶放到他面前:“此茶叶乃从临安产茶园摘采,是极佳的茶叶,相信只要兄台手艺登的上台面,最终出来的茶水肯定是上品。”
说着,谢青云也跟他一起开始点茶,她将部分碾碎的茶叶先倒入茶盏中,再倒入瓶中的水搅拌。全程她只是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茶水的颜色,并未发觉到人群中紧盯着她的目光,待茶水颜色纯白之时,她才满意的抬眼看着对面面子上挂不住的少年:“这位兄台觉得如何?小女子的技艺也算登的上台面吧,这里搭配的糕点也是我亲自做的,所以长淮茶楼的茶暂且还算不上下等。”
少年冷哼一声,向旁边之人使了个眼色,人群中的一个人忽然冲出来将谢青云完成好的茶水撞翻,乳白色的茶水洒在地上,众人皆叹可惜。谢青云本想出手,却一个急刹车终是没有露出本事,她是会武,但是她曾经就下定决心轻易不出手。
“既然这茶洒了,但是茶水颜色依旧可辩,大家都知道这点茶最终以茶水显白色为佳,不知兄台的颜色?”还未等少年反应,谢青云就大步走上前用袖子一扫而过,少年的茶水瞬间被打翻,仍是绿色的茶水倾倒而出。
一时间仿佛茶楼寂静,只有夏日的微风叨扰着众人,谢青云走回原处向少年鞠了一躬,竟端的一派君子作风:“结果相信兄台自可判断,青云这里不作过多解释。”
众人看着少年强行挤出笑容,眼神往众人的方向一瞥,告退不提任何事了。谢青云刚呼出一口气,命令小厮清扫现场,给众人赔着笑脸走上楼想进闺房,却被一人拦住。那人恭敬地鞠躬,眉眼堆着笑容,双鬓都已花白这让谢青云想起自己身处黄泉年岁已高的父亲,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