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臻进来的时候,南宫卿燝有一瞬怔楞,那眼里不容错辨的惊艳,令月臻很有几分得意,不管想不想跟这男人发展,被南宫卿燝这样一个男人流露出惊艳的神色,还是颇令人高兴的,即使这身行头本就是他准备的也一样,不过,他这半道截人的土匪行径,月臻真不能苟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动粗。
月臻瞥眼见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一侧身坐在南宫卿燝对面,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边儿上伺候的婆子都看傻了,心说就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尤其还在小王爷跟前,小王爷那还没动筷子呢,这都快吃饱了,真不知是哪家的规矩。
月臻等肚子里有了点儿底,一侧头看旁边的婆子都盯着自己,不禁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婆子急忙低头,南宫卿燝笑了一声,挥挥手:“都下去吧。”
待屋里就剩下两人了,南宫卿燝想起什么,哼了一声道:“为什么把小顺子支了回来?”
月臻指了指对面架子上的石头道:“不是为了给你送这个吗,你家这门第太高,别人来了,没准都找不着门,还是小顺子跑一趟的好。”
南宫卿燝皱了皱眉:“就算你有理,在定州怎么住进了无影门,就算你对冷炎有救命之恩,孤男寡女的在一处也不妥当。”
月臻噗一声乐了,歪头看着他道:“照小王爷的话儿,我跟冷炎算孤男寡女,在一处不妥当,那么跟小王爷不也一样。”
南宫卿燝定定看了她半晌:“我知你心眼儿多,可你心眼再多,跟别人动无妨,跟我使没用。”
说着略倾身靠近她道:“余月臻,你是聪明人,我是元记当铺的东家,可也是镇国王府的小王爷,我认准了,想要的人,便跑到天边儿也是我的人。”
月臻眨了眨眼,呵呵一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他碗里:“这么半天,小王爷净说话了,快吃鱼,很鲜呢,兖州府的邻湖阁,都做不出这样地道的味儿来。”
南宫卿燝好笑的看着她,知道这丫头跟他耍花枪呢,这会儿说什么到底早些,且由着她去,南宫卿燝看了那鱼一眼道:“我这的厨子是杭州西湖居邹家的人,这西湖醋鱼,做的自然地道,兖州府如何比得上。”
杭州西湖居,邹家,月臻暗暗沉吟,南宫卿燝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想把你家的杏林堂开南边儿去,我可先跟你说,杭州可不是兖州,杭州的松鹤堂也不是回春堂能比的。”
月臻忙道:“怎么说?”
南宫卿燝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你一个丫头,成天想着跟人斗来斗去的做什么?”
月臻道:“我也不想啊,要说这买卖是大家的,大齐这么大,老百姓这么多,这药号也不是别的买卖,多开几家,老百姓还受益呢,偏有一种人,非要吃独食,一见了同行就跟冤家似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不可,不是我想斗,是被逼无奈。”
南宫卿燝笑道:“你倒有理了,松鹤堂胡家吃着朝廷的供奉呢,从我大齐开国到如今,胡家出了十二位太医,其中三个官至院判,你道胡家的松鹤堂为什么只开在江南跟京城?”
月臻点点头:“人家有朝廷供奉,又辈辈儿都出太医,人家的主顾是达官贵人,老百姓这点儿小钱自然瞧不上了,对了,现如今太医院的院判可是胡家人吗?”
南宫卿燝点点头:“正是胡有庆,胡家的二老爷,明里掌着胡家松鹤堂的是胡家大老爷胡有康,此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德高望重,是个颇有修养的人,已近天命之年,近些年却不大管事了,买卖上都交给他的长子胡宗华,这胡宗华人脉活络,交际甚广,朝廷大半官员都与他有来往。”
月臻皱了皱眉,心说,这么深的背景,若杏林堂开了,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只怕万一,自己如何斗得过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虽说都开药号,可受众群体不一样,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两不搭界,碍不着,更何况,南宫卿燝刚也说了,胡家大老爷是个颇有修养的人,自己若进江南,作为晚辈先去拜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总有些情面。
南宫卿燝见她眸光闪动,那流转间不知有多少心思,虽这丫头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这样聪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会乏味,想着,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触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情境,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月臻给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缩了回来:“那个,吃饭。”
南宫卿燝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倒油滑。”月臻暗暗冒汗,这算什么词儿。
吃了饭,两人正喝茶,忽的小顺子跑进来,跟月臻见了礼,就在南宫卿燝耳边儿嘀咕了两句,南宫卿燝站起来,小顺子忙把大氅拿来给他披上,又捧了帽子过来,南宫卿燝推开他:“不用你。”却看着月臻。
月臻眨巴眨巴眼,指着自己:“你让我……”南宫卿燝挑挑眉:“不行吗,快些,宫里出事了。”
月臻一听宫里,也真不敢耽搁了,忙站起来过去,帮他把帽子戴在头上,系好带子,南宫卿燝握着她的手道:“赶了一路,今儿晚上好好歇歇,回头得空我带你去逛逛京城的街景儿。”说着吩咐外头的婆子进来服侍月臻,自己快步去了。
月臻也真是困了,跟着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嗅到梅香,月臻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见旁边儿墙头上越过几枝梅花来,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红杏出墙来,南宫卿燝这儿连梅花都出墙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婆子忙拿着斗篷跟出来道:“外头冷呢,姑娘刚起来,回头让冷风扑了可不得了。”
月臻道:“跟你说,越是冷,越要在外头走走,这样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刚下过雪。”说着接过婆子手里的斗篷自行披上:“你别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对了,小王爷可起了?”
那婆子道:“小王爷昨儿夜里进宫,这会儿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