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叶森林坐落在拉多吉尔山的西面,茂密而又旺盛,足以掩盖一切秘密和踪迹,它挺立在山脚之下,从北面的瓦叶则吉村,一直连绵到南方的泰得撒马希,在芮尔典王国的提尔堡附近停下,是三个国家交界的边境之地,无人干涉,无人管理,在这里你能随心所欲而不受惩罚。
事情本应如此,但密林的深处坐落着一个中立的城镇,富饶美丽的禅达,吸引着各个国家的商旅,它的领主是那臭名昭著的阿拉西斯,尽力维持着个人的统治,丝毫不讲人情和道德。
阿拉西斯派出邪恶的赏金猎人战团,每个战团各司其职,在战团团长的带领下杀戮不断,肆意攻击森林内所有自由的人群,试图将我们重新束缚在阿拉西斯的恐怖统治之中。
“但现在,我的朋友们,邪恶的伯爵永远不会得逞,他对我们的每一次袭击,砍掉我们首领的头颅,将被俘虏的兄弟拿去贩卖,我们都会给予伯爵最强而有力的反击!商队们每天都会经过这片自由的森林,用货物和第纳尔滋养禅达,供给阿拉西斯伯爵税金,壮大他的势力。”
“而我们将会和以往一样,杀他们片甲不留,在满地的俘虏和战利品中,满足地嘲笑龟缩禅达城堡中的无能伯爵!我约翰·西尔弗,向你们保证朋友们,我要和‘海象帮’站在一起,洗劫这一波的商队,收获金灿灿的第纳尔!”
“Wo!!!”
西尔弗话音刚落,坐在道路中间的人群便爆发出热烈的呼声,这些男人们身穿着破烂的衣服和半裂的盔甲,皮肤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长时间的暴晒下变成干涸的污垢,他们高举着带着缺口的刀剑和斧槊,大声叫着:“海象帮!海象帮!”
满意地甩了甩褐色的长发,古铜色皮肤的年轻男人露出帅气的笑容,坐在地上和身边的朋友们相互打趣。
如果他的朋友们衣服干净些,面容不那么狰狞,不带着结痂的创口,谈吐文雅一点,那么谁也不会怀疑约翰·西尔弗是在苏诺的乡间,和乡邻们友好交流着农耕的技巧和有趣的书籍,而不是在声名狼藉的匪帮——海象帮里,和山林强盗们开下流的玩笑话,议论如何砍下骑马的商队护卫脑袋,以及抢劫商队之后在麦肯村哪个地方风流快活。
“哈哈哈哈!!”坐在不远处的金发大汉拍手大笑,他个子高大,身强体壮,穿着没有袖口的亚麻色背心,露出遍布肌肉的壮硕手臂,脸上五官搞笑地皱缩在一起,显然被西尔弗逗笑了。
海象帮的强盗首领弗林特提着弯剑,走到了金发壮汉的身旁,他脸上长满橘红色的络腮胡须,随着鼻息而不满地抖动,栗色的鹰眼冷冷扫在西尔弗身上,“比利,那小子在干什么?”
比利·海灵顿笑着看向弗林特,“他在鼓励我们抢劫商队,说是为了反抗伯爵的暴政,是一件非常正义的事情。哈哈哈这小子真会编故事,他刚来两个星期,所有人就喜欢上他和他的故事了哈哈哈哈。”
弗林特看着微笑的比利,微微挑眉,“让队员们做好准备,到时间了。”
收起了笑容,比利识趣地点头,起身离开,拍手呼叫着:“拿起武器,埋伏起来!!”海象帮的强盗们听到后迅速起身,拿着武器藏进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西尔弗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望向道路的远处。
这是无数条商队们长年累月开辟出来的林间小道之一,瓦叶森林的山林强盗们必须根据商道上足迹判断出商队的走向,在还没有被赏金猎人战团发现的时候,迅速地扑向商队,撕开他们的防备,才能将战利品收入囊中。
但这次海象帮不用这么干,首领弗林特直接让他们在这条商道上埋伏,等待路过的商队,首领是如何确保商队会经过的?西尔弗对此有些好奇。
太阳爬上了最高处,这是一天的正午时刻,阳光直射进瓦叶森林,在光线的照射下,翠绿色的叶子逐渐变成青瓦色,微风吹拂犹如一面瓦墙,遮蔽着瓦墙外的视线,这便是瓦叶森林名字的由来。
“尽量留活口,特别是商队的首领。”瓦墙内传来弗林特淡淡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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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一列商队行进至埋伏地点,他们一共有三四十人,十数个骑马士兵护卫在四辆马车两旁,马车上装载着货物、旅人、以及充满警惕的商队首领,他环视着周围的密林,却没能在阳光照射下的‘瓦墙’里,发现躲藏背后的强盗踪迹,只好重新把目光摆向前方,同时把手挡在衣服的口袋前,里面似乎装一个羊皮套子。
躲在暗处的比利静待商队完全走进海象帮的埋伏地,数了数商队的人数,十九个骑马护卫,车内还有大约三十个士兵,以及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海象帮完全有能力吞下它。握紧长刀,比利朝弗林特点点头,示意可以进攻了。
瞥了一眼比利,弗林特目光深沉地看向商队首领,他坐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车里,手里拿着武器,两旁都有士兵守护着。抽出弯刀,弗林特栗色的双眼紧盯最前方的马车,朝匪帮里的弓箭手挥手:“放箭!”
密林内迅速飞出一支支利箭,袭向骑马的商队护卫们,有些准头不好,砸在马车和地上,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箭矢射中商队护卫和他们的马匹。
几个骑马的护卫中箭落地,一匹可怜的马儿脑袋被一支箭穿过,脑髓飞溅,呜呼倒地死去,连带着马背上的主人一并摔在地上,砸断了他的大腿。商队剩下的人终于意识到他们被袭击了,坐在马车里的商队首领连忙翻身下车,拿起武器大叫。
“强盗!强盗!!”
喊叫间,九十个海象帮的山林强盗叫嚷着冲出密林,挥舞着武器劈向商队护卫。一个骑马的商队护卫刚刚有惊无险地避开箭矢的锋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支飞斧抛出,击中他的眼睑,眼球顿时被砍成两半,斧刃扎进眼窝深处,商队护卫痛苦地嚎叫,接着大腿连同马背上的肉,被冲过的强盗们乱刀乱斧砍裂,裂开出鲜红一片,肉块夹杂着碎骨,断腿失血的护卫和他的马儿一起摔在地上。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一个手臂被砍伤的平民倒在第二辆马车旁,还没有惨叫几句便被拥过来的强盗们砍成碎块,几个商队护卫骑马从他身边冲过,砍倒了几个挡路的强盗,直奔第一辆马车支援商队首领。商队首领此时正躲在第一辆马车底下瑟瑟发抖,弗林特一开始就带人拦住马车,制服了车夫,不让商队逃离,现在正砍杀拦路的障碍,目标直指商队首领。
“我们是海象帮!投降者不杀!”弗林特高声呼喊,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商队首领的位置。
“快快快!帮帮我!啊西格玛在上啊!”商队首领呼喊着被士兵们拉起,手里的兵器也丢掉在一旁,他早就听说过海象帮和弗林特的恶名了,他们是以麦肯村为据点的强盗团伙中最可怕的一群,袭击商队、赏金战团、甚至是诺德王国的军队,屠戮无辜,无恶不作,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快阻止他们!士兵们!阻止他们!!”
雇佣步兵从马车上跳下,在商队首领身边围成一圈,尽力阻挡着冲上来的强盗们,将他们砍杀殆尽。步兵们维持着阵型,他们都是芮尔典王国的好手,上过战场,懂得如何战斗,将阵型摆好后,便站在原地不后退,待强盗们冲上前来,便相互支援解决敌人。
二十个步兵在第一辆马车和第二辆马车之间摆出圆阵,保护中心的商队首领,利用马车之间的狭窄,阻碍着强盗们的前进步伐。每一个上前的强盗都会因为位置狭隘而挤在一起,腾不出书,而这时候雇佣步兵们则挥出双手剑,抡翻强盗在地再用利剑刺死他们,不长的时间内,已经有六个强盗死在他们的剑下。
“推马车!!把马车往前推!”
弗林特指挥着手下,将马车的驮马拉开,然后一起把马车往圆阵的位置推去。马车往后退了几步,撞进了圆阵的中心,差点把商队首领撞到在地。
“不好!我们被分成两边了!”
第一二辆马车撞在一起,霎时间将二十名雇佣步兵分隔成两边,而马车之间缝隙的狭窄优势也失去了,现在雇佣步兵们面对着四面八方来的强盗,而毫无躲避的空间。
“快——!!”雇佣步兵还没来得及警告同伴,一个金发壮汉便冲上前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皮肤破开,里面的气管也破开,雇佣步兵只觉得喉咙位置无比酥痒,下一刻便在血液堵塞中痛苦死去。
比利砍翻一个雇佣步兵后,另一个雇佣步兵便挥剑袭来,迅速提刀抵挡,刀与剑碰撞出火花般的嗞裂声,比利一个大脚踢中对方的腹部,往后退开几步躲避攻击,在雇佣步兵痛苦掩着腹部的时候,一刀砍在对方的头部,脑袋裂成两边,里面是碎裂的颅骨,鲜血和碎骨溅了比利的一脸。
习惯了这一幕,比利没有去擦,满脸血的他看着溃不成军的雇佣步兵们,由于阵型断开而被海象帮们砍得连连后退,数个雇佣步兵倒地不起,尚存一丝气息,马上就被强盗们围着,刀剑斧锤接连不断地砍、砸、劈在他们的身上,直到吐出最后一口的鲜血。
“投降不杀!!”比利大叫,但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强盗们的血性早已被助长,而无法磨灭,他喊了几声便停下了,站在原地等战斗结束,或者说等强盗们放肆完他们的暴虐,只有这样他才能开始清点战利品和俘虏。
突然间,比利从马车的缝隙中注意到,弗林特正提刀直冲商队首领,似乎要活抓他,可惜他和他的人都被剩下的商队护卫们拼死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队首领溜向马车后方。
沉思了一会儿,比利提刀去帮助弗林特。
另一边,第三辆马车旁边,西尔弗正督促着强盗们作战,他装模做样,用投石索投出几枚完全击不中敌人的石头,拔剑走到一旁,在战斗不那么激烈的地方,和几个强盗一起,围攻着一个被砍断手臂,浑身上下冒着鲜血的雇佣步兵。
雇佣步兵手臂断开,破开的制式军服袖口露出一个血窟窿,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他顽强地提剑,面对着数个敌人,艰难地用快要折断的独臂抡起一阵旋风,把周围的强盗吓到往后退,趁这个时机快速冲向一边,准备死前拉一个垫背。
“不。”西尔弗脑海里闪过‘倒霉’这个词,面对视死如归的雇佣步兵,从下方往上劈,砍断了步兵的独臂,步兵的手臂断裂,握着的长剑也随着断臂飞到一边,缺口处血流如注,正当西尔弗要摆正利剑的方向,准备给步兵的心脏位置致命一击时,雇佣步兵早已扑到西尔弗身上,将他推倒在地上。
“喂喂喂!!”被断臂步兵压倒的西尔弗惊慌失措地推开步兵,而后者裂开大口,口腔内腥臭无比,原本洁白的牙齿被血流染成鲜红,不断有血液涌出,吐在西尔弗的身上,西尔弗褐色的长发和英俊的帅脸,不停地被鲜血溅射。
“呕我···要杀、杀杀死你!!”
重伤的步兵嘴里带血,吐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发狂地张嘴扑向西尔弗,西尔弗死死地抵住,用力将其往上推,让步兵的嘴巴离自己远点。
想到可能会被人用嘴活生生咬死,这种充满兽性的杀人方法让西尔弗恐惧不已,他使足力气地推开步兵。
“啊、啊!!啊啊啊!!啊啊!!”被推开的步兵发出吼叫,残缺的身体不停地抖动,溅落鲜血,血脸上的五官扭曲成狰狞一片,他裂开大口,还要发出些可怕的声音,下一刻脑袋便被一把利剑径直穿过,剑刃从口里透出,切断了一半的舌头,血淋淋地砸在西尔弗胸膛上,还不停地跳动着。
西尔弗紧张地盯着乱窜的舌头,觉得自己心脏每跳动一次,断开的舌头就会随着跳动一下,吓得他松开了双手,任由步兵的尸体砸在自己的身上,砸扁了舌头,在西尔弗衣服上留下大大的印记。
尸体被强盗推开,还被补上几刀,一脸血的强盗们从容地伸手扶起西尔弗,“没事吧,兄弟,嘿嘿,看样子你吓得不轻啊哈哈哈!”
“西尔弗以后可有故事可讲啦哈哈哈哈!”
西尔弗看着在战斗中肆意大笑,浑身鲜血的强盗们,嘴角不引人注意地扭了扭,看着地上残缺的步兵尸体,以及后面一具具分不清原样的碎尸,咽了咽口水,在血腥的空气和惨叫声中对着他的强盗朋友们努力微笑,表示自己没事,随后望向一边,双目放空,释放着无法掩饰的惊愕与恐惧。
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睛里,西尔弗注意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试图躲进马车内,从他的穿着看,很明显是这个商队的首领,而且他似乎手里拿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像是一个筒套,卷成圆筒形状,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看来你似乎有什么好东西啊。”西尔弗嗅到了发财的机遇,虽然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但值得商队首领拼死保护,肯定有它的价值之处,作为一个机会主义者,西尔弗立即冲向马车。
商队首领上半身已经塞进马车内部,隐藏在马车卷帘后,但由于害怕一直使不上劲蹬上去,周围其他人正奋力厮杀,没有人留意马车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西尔弗微微一笑,双手抓住商队首领的腰带,一把将他从马车上拉了下来,拿剑对准他的脑袋。
“缴械不杀,朋友,希望你配合。”西尔弗笑着看商队首领从地上爬起,不停观察,有些失望地发现那个圆筒似乎不见了,“乖乖站好——喂!!!”
西尔弗还没说完,从地上爬起的商队首领突然发狠,大叫着扑向西尔弗,用手甩开了西尔弗的剑,从怀里抽出小刀,扣住西尔弗的双手,就要刺向西尔弗的脖子。
大惊失色下西尔弗死死抵住商队首领,奈何对方力气十足,一时间居然无法推开,那锋利的小刀刀刃直指自己的脖颈,刀面闪出的寒光映入眼帘,西尔弗心脏怦怦直跳,他不是一个厉害的战士,只希望自己的同伴能够救助自己,但现在他可不敢把力气用在呼喊上。
商队首领咬牙切齿地用脚蹬地,试图插死西尔弗,而西尔弗也鼓足力气求生,两人对峙着定在原地,双手扣着双手,一把尖刀横亘在两人之间,微微抖动,而周围是一片呼喊和厮杀声。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商队必败无疑,商队首领从海象帮出来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人太少,而强盗太多也精于作战,更别提自己的骑兵被一轮箭雨消耗了不少,他咬牙切齿,紧紧瞪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禁锢住的长发男人,这个男人有着英俊的狭长双眼,提拔的鹰钩鼻,却浑身散发出一股狡黠的气息,似乎自己抓住的不是强盗,而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该死的畜生,”商队首领对着西尔弗骂道,但脸色却很慌张,西尔弗感觉到对方的力气正在涣散,而周围已经传来强盗们的欢呼声,“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到这个的,你们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不配!”
“什么东西?”虽然可能下一刻就被刺死,西尔弗仍然按捺不住好奇,“你不会让我们得到什么东西?”
“你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们就是为它而来的!这不属于你,窃贼!你不知道这种东西的重要——啊!!”
“啊——”破口大骂的商队首领被一刀砍下头颅,临死前惊恐不已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他的脸上,和脑袋一并滚落在地上,西尔弗惊恐地看着脑袋落地,抬头望向前方,透过无头的尸体,看到一脸笑意的比利。
“没事吧,兄弟。”
“······”西尔弗愣了愣,一时半会儿说不出,随后又长长呼出一股气,对比利笑道:“呼!比利!你救了我!”
“没事就好我的朋友。”比利没有在意西尔弗的发愣,拍了拍西尔弗肩膀,“做的不错,你表现得很好。”
“额,哈谢谢!”西尔弗勉强地露出笑容,回应他的是比利爽朗的笑声,比利之后走到不远处,清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