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锦哀声叹气地回到家中。
民国大学者胡适曾经说过: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
所以方云锦见到云韵时,极力摆出一张开心的脸色来,好让她瞧不出什么端倪。
知女莫若母,云韵想,方云锦一定不知道那种强颜欢笑的脸色在她看来,要比方云锦正常的脸色难看许多。
可是云韵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去问,原因很简单,母女之间没必要做到一切都坦诚相见,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若要一切窥探个明明白白,那着实没有意思。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距离产生美”。
母女二人各忙各的,直到晚饭时坐在餐桌前,方云锦率先开口:“妈,我遇到了点儿麻烦。”
云韵很高兴方云锦愿意分享,她自然也是愿意倾听的。
……
“事情就是这样,我如果过不了这个,就意味着考不上大学……”方云锦有些气馁。
云韵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只微笑着说:“艺术这个东西要看天赋,但也不是不能速成,二十天,虽然不能弹出一首精妙绝伦的曲子,但专攻一副画作应该没问题吧?”
方云锦有些惊讶,只听云韵接着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其实这个测试没你想象那么难,只要完成当场作画或者奏曲等一系列简单的任务就可以了,因为国家并不需要人人都是全才,也不需要那么多艺术家,他们更愿意学生们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所以对艺术这一块儿,其实没有硬性要求。”
就在方云锦觉得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云韵又说“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要是太糟糕的话,老师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这二十天内,要把这副画练出来。”
只见云韵拿出手机,找了一张图片放大给方云锦看,方云锦这才犯了难,“这不是当初爸爸参加青年绘画节拿金奖的‘旧日’嘛!这种画叫我一个画画白痴来画!?”
云韵瞥眉,“你好歹也是会点基本功的好吧,别这么没自信,十五天后,我来验收成果。”
方云锦暗自叫苦,云韵却又拍着她的肩说:“孩子,你不用每样都擅长,但这幅画是你爸爸用八天时间学并创作的,他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他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于是,方云锦开始了她提起画笔的日常生活。
程嘉鹤见方云锦这几天一直坐在学校教学楼后的亭子里写写画画,不禁好奇,这是在筹备测试吗?
他走近一看,却忍俊不禁,“这些颜料糊成一团一团的,真的是画吗?”
方云锦听力极好,立马一个眼刀给他,“别打扰我练画。”
程嘉鹤拿起方云锦打印好的范画,与方云锦的做对比,还真是——惨不忍睹。
“旧日”这副画,他也有所耳闻,当年青年绘画节的金奖,有很多人出高价想要将之收藏,但画家没有把它出售,而是送给了自己的家人,所以这副画已经很久没有重出江湖了。
但程嘉鹤不知道的是,这副画现在就在方云锦家的仓库里,在一堆画作当中,无人问津。
程嘉鹤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可以选择换支笔刷,颜色稍微调开一点……”
方云锦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遇上行家了,忙追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对于画画这件事儿,我真是没什么天赋,大佬求赐教!”说着方云锦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侠士之礼。
程嘉鹤终是没绷住表情,嘴角上扬起来,“我也不是什么行家,但也临摹过这副画好些日子,索性教教你。”
日后的数十个午后,有过路的同学都可以看到,有两个学生坐在各自的画架前,神色凝重地对待手上的画,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无比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