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宛央觉得极为清爽,虽然身上依旧疼痛,但比上昨日已是好多了。身上多了床被褥,她掀开后起身整理了发饰衣裙,抬眼便看到桌上摆着几叠糕点和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她拿起一支瓷瓶细闻,心下了然,放下瓷瓶时又见木椅上放着一套湖水色衣裙,思索片刻便拿起了那套衣裙。
待更好衣裙,宛央推门而出,见顾世卿立于树下。宛央心想,这顾世卿大致是世上温润公子的极致模样了,处事细致,言语清雅,立如柏杨青松,行若流水浮云…正望着他发愣间,顾世卿已然回头,对她冉冉一笑。
偷看被发现,宛央略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他向自己走来,对自己说道:“昨日休息可好?我将东西送去时,见宛央姑娘你已熟睡了,便不好打扰。”
宛央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多谢,是我叨扰了,还烦顾公子你如此细致,送了吃食衣物,又带了药膏。”
“无碍,我也不知伤情,便各样都送了些来。”
宛央见他各处有礼,便问道:“我见顾公子谈吐不凡,不像是山野村庄的人家。”
“村野人家贵在淳朴,就算谈吐不一,也学不来那番阔然。”顾世卿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宛央,“宛央姑娘不像此地之人,又是如何遇见我三叔,被他认作妖的?”
宛央见顾世卿有探询之意,又想到自己借宿于此,便将一来二去的经过细细讲与他听,只将那屋内女孩儿的事掠过未谈。
“未曾想,姑娘竟是仙人!”顾世卿听她说完,心下还是讶异,“既然如此,宛央仙子住到回天之时便可,家母那边我会细说。”
“你莫叫我仙子,我只是个管一院花草的小仙娥罢了,一声仙子实在是担不起,还是叫我宛央好些。”
顾世卿只笑不语,对她说道:“宛央姑娘,我不知天界何等繁华绝世,但你说万年不变已然枯寂,凡间也是地大,我虽不能带你看这事变沧桑,但却可让你观赏到这乡野的别样。”
宛央当真是欣喜十分,准备应声之时却见那老道士面色沉沉向此处赶来。
“世卿,你母亲眼疾又犯了!”那老道士看也不看她便对着男子焦虑道。
顾世卿听闻面露担忧,急忙向那主屋走去。宛央见气氛微变,也是随着他们走向主屋。
进了屋门,顾夫人倚靠在桌,面有薄汗,昨日和蔼的面容痛苦不堪,双眼紧闭。
“娘!您怎么样?”顾世卿匆忙走向前扶着她。
顾夫人摆手不语,宛央正欲上前细看,却被道士挡住了去路。
只见那道士说道:“我炼的丹药已然用完,你娘亲自那日后,眼睛时好时坏,都靠丹药续着,此时断了药根,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宛央听这道士一番言语,猛然看向顾世卿,似是十分害怕他说出什么话。
顾世卿抬眸与她对视一眼便转眸看向道士,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
“唉...这我并不知晓,这妖术诡秘不堪,除了炼丹的法子,我一无所知。”道士走至窗边,又看着顾世卿。
顾夫人一声痛呼,将房里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宛央面容纠结,低头蹙眉,伸出手看着掌心,缓缓道:“或许...我有办法。”
顾世卿闻言抬眸,愕然看着她,而那道士也是看向她,神色复杂。
“你...你们莫想多,我不是...”宛央抬头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连忙摆手。
顾世卿听她言语有些顾虑,便将母亲扶靠好,走出门去,示意宛央出来。
宛央轻舒一口气,走出门外,便听他说道,“宛央姑娘,我知道你是仙人,听闻必比我广,但...我也不希望你舍命...”
宛央哭笑不得,摇头回道:“我并非此意,只道是我本体乃灵芝仙草,天下之良药,故想用血液为引,试试可行否。只是怕此法不通,又被你叔父听到,非要将我拿去炼丹不可...”
一片静默...
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见男子定定看她,接着挥衣跪地一拜,“大恩不知何以报答,多谢宛央姑娘!”
宛央被这突然的跪拜吓了一跳,急忙便扶起他道:“只是一些血,不碍事的,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也不看他,转身进了屋内。
待顾世卿将那道士唤了出去,宛央转而看向桌旁的顾夫人,她走进了些,轻轻唤道:“顾夫人,我是宛央,能否睁开眼让我瞧瞧?好让我给你医治。”
听宛央说完,顾夫人虚弱的“恩”了一声便坐直了身子,缓缓睁眼。
宛央从未见过这番的样子,顾夫人的眼里空洞漆黑一片,有黑色烟云越陡然散出,惊得她向一旁闪过才避开了那烟云,这哪里还是眼睛,已是被妖气侵蚀得不成样子了,顾夫人似是支撑不住,皱了眉头便闭上了眼睛。宛央压下心底的震惊,缓缓抬手,对着掌心用指尖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