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魏连护士手中的婴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奔着刚开的产房门进去,嘴里不停的问:“我太太呢?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那护士也不阻止,对着唐父唐母说:“恭喜恭喜,唐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
说着,产房里另外一名护士便抱着另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刚出生的婴儿都是极丑极丑的,就像被剥了皮的小猫一样,红肉红肉的,但唐父唐母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龙凤胎呀!这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
“这个是男孩子。”
“这个是女孩子。”
产房外欢快的低声时不时飘些进来,杨墨只意识模糊的听到些支言碎语,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睡觉,只是,谁一直在牵着她的手呢?又大又温暖,就像冬日里的火炉一样,模模糊糊的,一声温柔却又担忧的声音响起,“医生,我太太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太累了,谁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
随即,杨墨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上的温度更加的热烈了,想必是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
唐父唐母对元宝和金宝喜爱的不得了,当然,这两个名字是唐父取的,虽然一开始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是杨墨投了唐父一票,因为她不忍心看到唐父眼中失落的目光,唐父自己说过他没有取名字的文化,为了这个名字,他翻遍了中华辞典。
元宝是哥哥,金宝是妹妹。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两年,这一年,元宝和金宝学会走路了,像莲藕似的嫩腿走起路来一蹬一蹬的,唐父唐母因为疼爱元宝金宝便一直留在这边,也不说要回国的话,虽然他们依旧对吃面包喝牛奶不习惯,而Karl开始读初三了,这一天,他们班主任老师举办了家长会。
回家的路上,杨墨伤心不已,因为班主任和她说:“全班20个学生,这次数学考试你儿子排19名,我们怀疑他智力上有障碍,您最好能带他去医院看一看。”
杨墨本打算回家对Karl严厉的批评一番,但她想到了自己曾经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像现在的Karl一般,只知道贪玩,对于老师在家长面前对自己的批评,如果让自己知道了,那只有激发孩子对老师的怨恨了,甚至更加激起他对于读书的厌恶。
为此当回到家里杨墨决定对坐在桌前的Karl说:“老师对你充满信心,老师说你并不是一个笨孩子,只要能细心一些就可以超过你的同桌了,这次你的同桌排在第9名。”
说这话时,杨墨发现Karl淡漠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光彩,沮丧的脸也一下子舒展了开来,杨墨甚至发现,Karl温顺的让她吃惊,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
唐父唐母听见杨墨说老师对Karl充满信心,便也喜笑眉开地凑了过来,直夸Karl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高中。
第二天上学时,Karl去的比平常都要早。
Karl初中读的是寄宿制,每次都要在学校里待一个星期,星期五每天都会在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出现在公寓不远处的街道上。火箭对家里的每一位成员都特别的操心,它会用它特有的歪头杀本领逗的元宝金宝咯咯大笑,它也会跟着唐父唐母年迈的脚步散步在日内瓦湖旁边,更守时的是,它会每个星期五下午都守在阳台上盯着街道的尽头遥望,当Karl微小的身影出现时,便急窜窜的用前抓挠门,久而久之,每当唐父唐母看到火箭这一动作时,便会会心一笑。
至于Karl,虽然他总说火箭对他热情,是因为他偷偷给它吃了很多包干牛肉,但每当看到火箭朝他飞奔过去时,他还是会高兴的立马张开双臂,然后跟着火箭你追我赶的回到家中。
杨墨当初建议唐父唐母养一只宠物狗本来只想着让它陪伴着两位老人,却不想,现在火箭倒变成了家中一位不可或缺的开心果。生活中好多事情,不知不觉中总带给你出乎意料的惊喜,但依然存在着那么几件疙疤一样的事情,搁得你心疼。
这些年里,她会时不时的给弟弟打一些零花钱过去,今天,她估摸着弟弟也用的差不多了,为此,她又打了一些零花钱过去。但今天在和弟弟寒暄了几句之后,发现弟弟似乎情绪低落,在她主动问起后,弟弟终于吐了出来,原来,母亲最近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这几天正打算操办结婚的事宜。
这些事情,杨墨听了只恍惚了一会,多年的争吵与冷漠让她对母亲没有感情。直到弟弟忽然说道:“他们还签了一个婚前协议,协议上说如果以后离婚,男方婚前的资产妈妈没有分配权。”
杨墨冷哼了一声,这种婚前协议,她向来只在电视剧里见识过,没想到现在还出现在了她身边。不过转念一想,能签婚前协议的婚姻,恋人也没多大感情,她能想到的不过是母亲肯定看上了对方的钱财,而男方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杨墨会这么想,可想而知,母亲在她心里是多么俗气与自私。
“你同意他们结婚吗?还有杨雪,她是什么想法?”杨墨只关心她这个弟弟是什么样的态度,不过看他刚才说话的态度,估计心里也不好过。
“我不知道,随便,只要他们给我交学费就行,二姐好像不是很同意,不过说不过妈妈,最终她也同意了,对了,大姐,二姐上两个星期结婚了,在B城的市中心买了婚房,妈妈高兴的不得了,总是三天两头的跑到二姐那边去帮他们打扫房子,还有,二姐是未婚先孕,结婚的时候已经怀孕3个月了,本来妈妈还嫌弃姐夫家里只是一个国企的退休员,最后听说怀孕了,要面子只得答应了。”
杨墨还是第一次听到家里这么多消息,在她的印象中,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和家说起过家里的任何事情,她但是也没在意,只当自己耳不见还清净些,现在听了,忽然觉得心里好像充实了好多,但她绝不会承认,她是想知道母亲和杨雪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只是在驱散曾经遗留在她身上的阴影。
她回了一个“嗯嗯”表示她还在听着。
弟弟继续说道:“后来妈妈和他们那边谈论彩礼的时候,直接开口说要12万,然后还要姐夫准备好婚房。”
“哦!那那边是什么反应。”杨墨忽然来了兴致。
“那边好像一开始不太高兴,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姐夫的妈妈说又不是买女儿,怎么这样狮子大张口。”
“嗯,那最后房子的钱是谁出了?”杨墨问道,其实她想问母亲给了些什么嫁妆,以及她是否付了些婚房的钱。杨墨并不是嫉妒母亲的偏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早已随时间流逝消散,她现在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她这位母亲对于她最偏爱的女儿到底能舍得拿出多少嫁妆出来。
“房子的钱都是姐夫那边出的,母亲只买了些冰箱、洗衣机、空调家庭用品。”弟弟一五一十地打了文字过来。
杨墨看了心中已了然,就连曾经帮着她偷了那么多耳根,甚至帮着她拿起地上的树枝去打奶奶的杨雪出嫁,母亲都舍不得拿出父亲留给她的一些遗产出来,杨雪这次出嫁,对于母亲来说,她又赚了,不仅赚了半个女儿,又赚了12万元货真价实的红票子,难怪她最近心血来潮,竟想着想结婚了。
父亲啊!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当年你一味的只听信母亲的话,不惜对自己的母亲恶语相加,还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直到临终,你都不打算让我看你一眼,可是现在呢,你才过世多久,母亲就已经打算改嫁了,你真的不后悔吗?对于你曾经可笑的宠爱。
想到弟弟,杨墨只能叮嘱他认真读书,以后大学毕业了就可以走自己的路。至于弟弟对母亲的感情,杨墨不想过多干预,毕竟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格,她只希望弟弟每一天都过的开开心心的。
然而事实上,弟弟在学校里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也和杨墨一样,从来不在同学面前说起他家里的事情,甚至也从来不邀请同学去他家里玩,老师管不了全班这么多学生的喜怒哀乐,在老师眼里,只要你上课不开小差,下课不打架,成绩不下降,或者再管的宽一点,还有谈恋爱不被抓住,老师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弟弟就属于这一类,他每天脑海中只有杨墨说的那一句“只要大学毕业了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了。”也许是杨墨成功的出逃让他看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总是他每次考试成绩都非常的好,为此母亲虽然对他与杨墨走的亲密有隔阂,但依旧拿着他的成绩在左邻右舍面前炫耀,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