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场景,不免让她多了几分要听歌的心思。
音响一开,车内便放起了neeyu。熟悉的曲调悠扬动听,扬起了一抹清风明月,自心尖滑落滚过。
心里越发宁静温和。
久违地脱离了这个时间,这个空间,仿佛畅游在无边无际的舒适暖洋里。她瞥了一眼前面的车,不紧不慢地跟上,也跟着哼起了小曲。窗户外吹来热乎乎的风,她打开了空调,温度恰好,情绪恰是处于最美好的点,一切都那么自然宁静。
天公不作美,燥热的空气为砰砰滴下的雨花做足了准备。当车窗打落无数淅淅沥沥时,外面就飞进了急促的雨朵。
她摇起了窗户。
前面的车慢了下来,还是在徐徐前进。她开了雨刮器,也慢慢跟着。忽来的暴雨响彻在耳边,没有败了她的好心情。
下雨多好啊!
雨帘遮住,也看不清很多东西的样子,还可以享受地在雨中漫步旋转,在雨中独自藏起情绪,的确算是一个好时候。
当年她回头望的时候,望见的是一片黑暗乌云,如今她再回头看,已不见当年失魂落魄,满眼荒凉。
一切都变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无光的人,在很久前就已经死了。
可那个一心归属那人的姑娘,还在原地徘徊等待。
她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是的,是困境,陷在迷雾中的困境。
说不清是走出还是陷得越深,一切当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适当时,还可以违违常道,寻找一些别样的情绪。
他们在路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候后,雨势渐退,日头破空,阳光又从云层间争抢着跑出来,映在眼前景致上。枝叶间雨珠站不住地滚落,停在了路边的绿草上,破开的光亮透过窗户射进来,温暖和宁。
现下的道路不像村口那边坑坑洼洼,半山腰的景色既让她觉得心旷神怡,又有些恍惚和害怕。
尽量使自己忽视掉奇怪而别扭的情感,她从车前瞥了一眼他的车。
车右边是高耸的河沟山堑,左边是陡峭的绝壁石窟,风景如画,绿意盎然丛生,高大繁茂的树木凌乱又有序地长在上面,布满整个山界。脚间些微颤抖,一边享受,一边折磨。
这种非常矛盾的心思却同时出现,似乎天生不可分,注定要相遇。
她抬眼扫去。
这边的地形大多如此样子,好似看不到边。
行了半个多小时,她有些反感心慌了。
去时带着的是一种新奇试探,回来了反倒是失了那种乐趣,只顾着能快点离开这里。
音乐骤停,她直接关了。
两边的景致渐慢,就在这一刹那,前面的一处动静惊得她睁大了眼。
那里正滚下乱石,山上泥泞绿树正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往他的车上袭去,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那么短暂的时刻,他的车子突然往后退来,转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她赶紧刹住了车子,又迅速往后退去。只不待她看清眼前的情况,他就从他的车上下来,一直往她这边奔来。
阿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当时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他居然能突破那样的速度,飞到她的车上。在他坐上副驾的那一刻,天塌地陷,山崩地裂,顶上的大石忽然滚了下来。伴随着众多山体崩塌,她的车一直再往后飞速退去,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退去了几十米后,车子发生了猛然的震动。他忽然奔出副驾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刚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已经将车子往山崖内侧角落靠去。这也是为了防止车子从半山腰坠下。
可无论她做任何的措施补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等车子被压打得往右移动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若是崩裂的。微微膨胀,带着几分深不可测,带着无数的压抑。
她忍不住无声喘息。
她好害怕,极度的慌乱。
很少有这样一个时刻,她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去,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也许是天意眷顾,也许是她命不该绝,车子卡在了外缘,险险地固定在了原地。
阿涴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那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可如今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
是不是真的没有救了?
心中百感交集,表面上她还是异常平静。
她没有感觉到他抱着她的身体有少许发抖,甚至是平静得异乎寻常。
这样一种冷静和自制,让她觉得荒凉同情。
她抬头看着他,小声地问道:“任衡,你怕死吗?”